仙侍恭敬地步入,躬身禀报:“长明尊上已经去了宣神殿,雉羽尊上让您赶紧过去。”
柏洺闻言,嘴角微微扬起,站起身来,抖了抖袖袍。
“我梳妆一下就来。”
不多时,他便出现在赶往宣神殿的路上,好一个肤白貌美,衣襟整洁,流苏轻晃的风流俊逸仙君。
当年飞升时,他因弹得一手好琴,被雉羽仙祖召至身边为近侍。凭着俊秀容貌与姜家修习来的才艺,他一时风头无两,俨然蓬莱仙境里最耀眼的存在。
可惜这份宠爱并不长久。纵然他使尽了手段、无数次试图重新夺得仙祖青眼,却换来的只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如今亦然。
即便召他来了,也是让他在外打杂,帮忙清理庭外的污秽。
柏洺一到庭外,就被一地浓稠的液体恶心得皱了眉。这些液体从宣神殿内缓缓流出,顺着台阶蜿蜒而下,浓烈的魔气缭绕四周,又闷又臭。
这些,显然是那尚不稳定的“兵器”溢出的残渣。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笑意再挂不住了。
没办法,谁叫他一手“逍遥和弦”能驱散魔气呢?这脏活累活,除了他,没人更合适。
再多怨言,他也只能压下,咬着牙,就着一身精致的衣服开始施术清理。
殿内传出奇异的响声,低沉又断续,像是呜呜的震响,还伴着些许刺耳的尖啸声。
柏洺听得眉头一跳,心底好奇愈生。
左右瞧着无人,他放下手里活计,悄悄踱步到殿前,趴在那门上,往门缝里看去。
殿内亮得不像话,几根粗大的玉柱立在空庭之中,灯火高悬,映得整个空间刺眼白亮。
柏洺的目光扫过去,先是看见了雉羽和长明两道背影。
他倾慕的仙祖衣着昳丽,乌发如瀑,肩披霞纹长衣,举手投足都是那般优雅。而旁边的长明主神则一身金纹大袍曳地,肘间还垂了两条荧光披帛,应是什么特别庄重又神圣的场合,他才会穿这身。
还有两个仙侍,正捧着什么器物站在一旁,垂首而立,神情肃穆。
更往里看,柏洺目光一凝。
最中央的一根玉柱上,竟然绑了个女子。
两只纤细的玉手被数道锁链紧紧缠绕吊起,头无力地垂着,黑发垂下,遮掩了面容。
而那赤裸的身躯却被无数诡异的灵纹缠绕,不似画刻,倒似从肌肤深处生长出来,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什么。一闪一闪之间还有液体溢出,沿着雪白肌肤淌下,一滴一滴滴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流线,蜿蜒向殿外。
柏洺强忍住呕意,胃里一阵翻腾。
那些液体,就是他要打扫的“污秽”?
片刻后,又见长明上前一步,挑起那女子的下巴,让她的脸蛋露了出来。
待到看清她的面容,柏洺神色顿变。
那女子面容绝美,唇瓣微微张开,面色苍白,眼皮低垂,双目空洞无神,犹如一具失了魂魄的傀儡。
但让他震惊的,却是她额间的标记
他认得,那是子桑的族徽。
惊愕间,长明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阿怜,这次对付那群耗子,又得靠你了。”
这话犹如一道雷,轰得柏洺脑中嗡鸣作响。
他这才确定,他没有认错那女子,确实就是飞廉仙祖。
柏洺屏住呼吸,心中骇浪翻涌。
自他飞升以来,从未见过飞廉仙祖的容貌。
飞廉仙祖总是缺席各类殿会,唯一的一次,他只远远瞥见一个背影,而那背影却是被长明尊上环着肩头,带入内殿。
而传闻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他们夫妻闭关修炼,要万年才能出关;有的说她去了异界征伐,忙碌不得归。
谁能想到,她竟然是被锁在这宣神殿内。
赤身裸体,成了这副模样。
柏洺双腿颤抖,喉间干涩,大气也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