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辰扫了那重伤之人一眼,“行了,别废话了,我也算还清先前的人情了。”
伤号又面露焦急,“可是少主那张地图”
“这个你也别操心了。”凌司辰低声道,“我不会让普头陀有事的。”
他说的是岩玦,却并没提其他人。
菩提怔了半晌。
“少主,难道你给东尊主的”
不待伤号继续问,凌司辰过去拍了拍他,“等伤好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回去藏好,别再被人抓去当肉剐了。”
玄袍道人那边沉凝许久,却是挤出不相干的一句:“东尊主她人其实挺好的,爱惜同族,快意恩仇你千万不能与她敌对。”
纵然伤痕累累,一双分叉眉下的眼眸中却格外认真。
凌司辰嘲笑出声:“她都要把你大卸八块了,你还觉得挺好?你是不是傻子?”
“不不,是在下背弃同族在先,便是挨刀子,也是活该她真的挺好的,尤其是你,一定要觉得她好。”
凌司辰一脸匪夷所思:“给你脑子摔坏了,一直为敌人说话?”
说着也不再看那重伤?? 之人,转身朝药铺内的郎中摆了摆手:“多泡点药汤,他脑子坏得不轻。”
老郎中点头答应着,他听不懂二人交谈时话里的“东尊主”“同族”啊是为何意,只当是仙门的秘语了。
凌司辰想起离开岳山时姜小满还在歇息,心道今早她该是醒了,可不能又让她担心。这边手头终于安顿好,又嘱咐完几句,便急不可耐地离开药馆折返岳山了。
然而回到岳山后,客宅院落空空,到处也寻不见姜小满的影子。
他穿过客院往回走,满腹疑虑,迎面匆匆而来一人,却是颜浚。
“宗主,您回来啦!好早啊。”
凌司辰停住脚步,目光沉了沉,“姜小满呢?”
颜浚神色一顿,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我正要与您说呢。姜姑娘她,她差人送了这封信过来,说是有急事要回涂州,未及等您回来便走了。”
凌司辰一瞬愣住,“走了?”
颜浚被他神色慑住,不敢再多言,只是恭敬地将信递上,“就在您回来之前半个时辰不到只说有急事,并未详述。”
凌司辰怔然地接过那封信,指尖微微收紧。他顿了片刻,才将信抽出,展开。
信上寥寥几行,带着熟悉的温度,却是落笔潦草,看似仓促急迫。
语中之意浮于表面,意在告别而非解释。
“是吗。”两个字轻轻落下,连他自己都觉出口时有些生涩。
少年黯然神伤,信纸在掌中轻轻卷曲。
从前她的笑容是天下最纯真的,也最好懂,让他觉得只要随便说些什么便能让她开心好久。
那笑容能破开一切,也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阴霾。
而现在,那笑容却好似罩了层迷雾般,让他再也看不破。
但他又想,罢了,她可能真的有急事吧。
他还没娶她过来,她仍是涂州的小公主,他又怎能自私地要求她留在岳山。
凌司辰将那信重新铺展,又小心翼翼折好,收进怀中。
她的东西,他都当珍宝一般对待,即便是一封潦草的辞别信。
在岳山不远的一座无名山顶上,阳光穿透云雾,刺啦啦地洒在两道身影之上。
一紫一红。
撑着白伞的紫衣女子颇高一些,立在前方。
那油纸伞不是为了挡雨,也不是为了遮风,而是为了遮住这世间刺目的艳阳。
而红衣少女静静地立在伞下。
霖光的记忆里,瀚渊没有这样的阳光。从那同样黯淡的破庙出来一路到这里,它刺眼得有些不真实。
她们在等人。
“羽霜竟然也有断联的时候,不可思议。”吟涛感叹了一句。
千年来最最忠诚的东渊青鸾,竟然也有不回主君召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