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击过去, 出招不停,手中仙法燃动。心却波澜不止,早已有所猜测的记忆碎片频频浮现:
譬如小时候, 他时常无意中看见地底的尘沙流动, 不是地面,而是在地底之下的细微波动。后来母亲便以青石、竹木铺满地面, 问他:“这样好些了吗?”
细细想来, 当惊讶的不应该是他的异状,而是母亲那时竟未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及至上了岳山,学会了聚灵气后,那异象便再未出现, 他便也不曾再多想,只当是孩童无知,幻觉所致。
再譬如, 在梅雪山庄与那魔物诡音交战之时,一道气刃直击胸口, 他以为这一下必死无疑。然而片刻之后,他竟毫发无损,胸口的伤也仿若从未出现过。
又譬如,寻欢楼一战,他身负重伤, 坠入无意识的深渊中, 冥冥中听见兄长和两位长辈在为他疗伤,言语中竟透出惊叹“他心魄竟毫发无损!?”
月谣这般大魔的攻击猛如雷火, 竟击不穿他内里分毫,且后来的痊愈之速更是异乎常人,仿若冥冥中自有天助
种种异象频出,他却从未将之与“魔物”二字牵连。毕竟那般想法,已不能说离谱,简直是荒谬之极。
哪怕到了现在,他心中仍满是抗拒,拒绝让那两个字钻进耳朵里。仿佛只要他不听见,就能一直假装这些真相不曾存在,一切仍旧如昔。
少年连续挥拳猛打间,胸口竟似有股狂气上涌。倏忽,他那双墨色眼瞳中竟浮出一抹暗金,但因为太过微弱,很快便消弭无踪。
“哦哟!?”虽仅一瞬,却被黑鸾捕捉得分明,他盯住凌司辰的眼睛,产生浓烈的兴趣,“真没想到,你这缕烈气薄如游丝,竟还能现于瞳孔中?如此脆弱的躯体居然没遭反噬,真是开了眼界!”
凌司辰听得满头雾水,却不管不顾,他的攻势更加迅猛,拳脚交织如雨点。
而黑鸾不过闲庭信步,连连闪避之余,嘲笑也变本加厉:“耍诡计打败了月谣,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很强吧?还是说,这几日菩提陪你过家家,倒让你生出几分自信来了?”
凌司辰一拳挥出,黑鸾仅用一格挡;他旋身扫腿,黑鸾干脆掰住他的小腿,将他推得后退几步;待凌司辰咬牙定住身形,再次甩出最后几枚燃符时,黑鸾随手几根黑羽,便将燃符在半空打得粉碎。
一招拆一招,毫不费力,仿佛在戏耍猎物。
刺鸮也玩腻了,扬手甩去灰尘,背后的漆黑羽翅猛然震颤,根根羽尖竖起如刀簇,周身毒气藤绕。他嗤笑道:“看清楚了!这才是神山之力,与那些虾兵蟹将的天壤之别,今日便叫你见识见识!”
凌司辰一句也不想搭理,抬拳便直冲过去,黑鸾却一反手,轻松扣住他挥来的拳头,紧紧攥住,面目狰狞:“就凭你这种货色,也配坐在老子的背上?这只手,便是代价!”
言罢,黑鸾眼中寒光一闪,将那手臂蓦然一拧。
“咔嚓!” 骨裂声清晰响起,伴随着凌司辰的一声惨叫撕裂夜空。而这还未结束,那滚滚魔气顺势侵入凡躯,钻入他受伤的血肉,犹如无数毒蛇撕咬啃噬,奇痛彻骨。
黑鸾看着少年痛苦的模样,眼中竟浮现几分病态的狂喜。他甩掉那断掉的手,又抬起覆满倒勾的腿,狠狠一脚踹向凌司辰的背,将他整个人击倒在地。未等他喘息,黑鸾又一脚踩上他的头,将那张本白皙的脸狠狠压入黢黑泥土之中,甚至让他发不出声来。
泥土黏腻,气息沉闷,凌司辰咬牙硬撑,四肢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刺鸮俯下身,起了兴致:“要不,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说,他把你保护得这么好,我倒真想看看,你要是死了,他会怎么收拾我?啊哈哈哈哈哈!”
他杀意一旦起了便再难收,说着,那毒爪凌空,涌动着烈气,直朝少年的脖子斩下!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无形巨力自下而上反震开来,黑鸾被措不及防弹飞数丈,重重砸在地上,羽毛如漫天乌云飘散。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