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区区蝼蚁还敢讲条件!”
然她却被自家主君抬手拦下。
“灾凤,你别过来。”
千炀目光定定看向眼前二人,原本满是蔑视的眼中竟添了几分趣味。
像极了昔日某个刚成长起来的影子分明小他两千岁,看着也细皮嫩肉不堪一击,谁料胸中的灼热与执着却丝毫不亚于他。一步一个脚印,掩在神山之顶的狂风暴雪间,让他望尘莫及
倒真真是有趣。
“好!”千炀朗声笑道,“你倒有几分骨气,敢这般挑衅本王!今日本王心情不错,便成全你们一场!”
灾凤无奈地一叹,扶额不语。
千炀手抚刀身,将自己灼热而雄浑的烈气尽数附着了上去,直似一头山海巨兽蛰伏蓄力,血刀光芒如焰。
“那,本王可要出招了。”
凌问天与甘丽娘对视一眼,二人手中武器高举,另一只手则紧紧交握在一起,传递着无言的共鸣与决绝。
一身震天咆吼,那红发男人化作一团巨火,便向二人直扑撞去。
青霄峰上冲天火光,激得天上血幕滚滚,浓云压顶。
不久,天色忽转,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来,倒是把这岳山上的红云慢慢给驱散了。火焰消融间,雨水拂过天地,岳山上一片清寂。
“千炀尊主当真守信,只杀了凌问天与甘丽娘二人,没再伤凌家其他门人。只是,正待离去之时,却与正好赶回来的黑阎罗打了照面。”
琴溪一面将磨好的茶叶轻轻收敛至油皮纸中包好,一面漫不经心地陈述。
羽霜听及此处,心中竟莫名一紧,脱口而出:“他没事吧?”
琴溪噗嗤笑了,拍了她一下,“当然了!那可是千炀尊主,想什么呢!”
羽霜欲言又止,神情却恬然如常。琴溪没察觉异样,便继续描述道:“那黑阎罗目睹父母惨死,当即失了理智,竟不顾一切想要与千炀尊主拼命。虽说他确有一身好本事,但近身硬战哪里是千炀尊主的对手?况且他身上似乎还带了伤,结果不过三合,便被打了个半死不活。”
“但千炀尊主言道,既然他答应了决斗之约,便只杀那二人,绝不取他人性命,于是饶了那黑阎罗一命,与灾凤一同离去了。”
琴溪顿了顿,手中将扎好的茶叶收进包囊,言语中带了几分感叹,“那黑阎罗啊,一身重伤却硬是咬牙追了百里,血洒了一路,但哪里追得上灾凤啊?哎,虽说是咱们的仇敌,但落得这般惨状,也真是可悲可叹。”
羽霜微微垂眸,涌动的情绪未显露分毫。
心底一瞬有些在意的,竟是那被她骗了两次的凌北风。已然能想象,那般骄傲孤高、自视从无敌手的之人,怕也是第一次这般碰壁吧这倒比杀了他还屈辱,纵使伤不致死,怕是身心俱损,骄傲也一并受挫,今后恐再难平复。
不过,总归命是保住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嘴上却道:“千炀尊主还是这般莽撞。”
琴溪则道:“如今凌家的首领死了,丧礼之后势必要选接班人,事关黑阎罗留在仙门与否,我担心的是天岛趁此时举兵与我等宣战,那才真是”
话音未落,忽听玉床那边传来簌簌声响。
两人即刻一惊,转头就望了过去。
羽霜一见,瞳孔猛然一缩,旋即“噌”地站了起来。
“君上!您醒了!”
只见玉床之上,那红衣少女竟已缓缓坐起,双眼却空洞无神,落在极远之处。
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面色干白如雪纸,点滴血色皆无,唯有那润泽的唇在几位属下精心照料下尚存些许鲜亮。而细看她的眉眼,却透出几分风波历尽的疲惫,额上更渗出点点汗珠,隐忍之中略显憔悴。
过了半晌,少女眸中神采似稍微回转,眼中初现几分困惑,随后逐渐聚焦,变得明了清晰起来。
她微微抬眸,轻声吐出一句:“谁死了?”
羽霜和琴溪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