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2)

这时,素衣头陀快速步入, 脚步坚定沉稳,带着一股决意。

他踏过绸毯,径直向主座走去。

凌问天见状, 眉头微皱, 忙起身:“大师?可有追上辰儿?”

普头陀却并不回答。

“宗主。贫僧尚有一寿礼未贺,希望为实不晚。”

“寿礼?”

旁座尚清醒的宾客闻声投来好奇的目光。

诸多疑惑的神情中, 普头陀从肩背上解下一个布条包裹, 动作缓慢而郑重。

他一圈圈地解开布条,露出一柄浑身绀青的宝剑。

双手平举,呈献于凌问天跟前。

玄阳宗的铜虎尊者率先认出,惊呼道:“这是凭鱼剑!”

座中议论纷纷, “凭鱼!?是那先战神的修炼之剑?”

凌问天也微微诧异。

他接过宝剑轻抚,细细端凝之:从剑柄直到剑鞘皆环绕着交错的松花纹路,古朴而厚重, 沉淀着岁月的痕迹。

剑身拔出,微露一截, 青光凛冽,刺目生寒。

凌问天将剑缓缓归鞘,语中尽是赞叹,“‘凭鱼’,乾罗武圣凡胎时的佩剑原以为数百年前便已流散于黑市, 未曾料得今日能重归宗门。大师这份礼, 有心了。”

普头陀单掌作揖,微微颔首。

凌问天捻着剑柄, 眉头紧锁,却是心事重重。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头陀此时赠剑,莫不是在劝他放手?

他微叹一声,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溯到十七年前

那日,他孤身策剑,来到一处遥远而僻静的世外村庄。

“你当真不跟我回去?”他问道,握着剑鞘的手微微颤抖,难抑心中激荡的情绪。

眼前是一袭清丽藕裙的女子,也不看他,兀自浇着花,“岳山终非我的归宿,也不会是辰儿的。我这一生,惟愿辰儿能远离仙门纷扰,以凡人之躯,娶妻生子,自由自在过完一辈子。”

“值得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这种破地方,连那男人的影子都不见!若是有什么危机谁来护你?!”

“哥哥,我能保护好自己。”女子回过头来,眉眼如画,语调淡然平和,“值与不值,这都是我所选择的人生,无怨无悔。”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

再后来,满身尘土的头陀带回的,不仅是他日夜恐惧的噩耗,还有年仅三岁的小公子。

小公子眼睛红肿,腮帮子却咬得紧紧的,看着他,一滴泪也不肯流。他却单跪于地,嚎啕痛哭,颤抖着双手将那孩童紧紧抱在怀中。

他即刻派门人赶赴事故地点,却只抬回了凌蝶衣冰冷的遗体。

原本,应该让凌司辰按照母亲的遗愿早些离开仙门,回归凡尘。

可凌问天终究还是舍不得。

加上甘夫人也宠爱这孩子,更是劝说他让辰儿长大些再做决定。

为了让他安心下来,甘夫人甚至擅自前往文家为其定了一门婚约,美名为:既能归凡尘,又不负仙门,乃两全其美之策。

凌问天也不得不暂时妥协。

又一日,他听说外甥偷偷跑去练剑场彻夜苦练,气愤之下本想去训斥一番。

然而,当他站在练剑场前,透过门缝瞥见小小少年习得新术的喜悦,练出剑招的欢颜,心中却陷入了矛盾。

他是热爱修仙的,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深深沉醉于其中。

无数个黑夜里,凌问天也无数次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然而寂寥的明月给不了他回答,亦解不了其心结。

此时。

凌问天手持凭鱼剑,面对普头陀。

他目光决绝,回应道:“他是我珍爱的外甥,我为他选的,亦是一条安稳而富足的人生之路。大师当知道,我绝不允许、也绝不会让他陷入险境,亦或是走上任何歧路。”

普头陀那泛着些许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