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叨了些日常。
老翁不时侧目打量,这小姑娘开始还眉目带笑,聊着聊着却罩上愁云。
便开口问: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眉宇间却隐有忧色,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个朋友,原以为他爱笑,近日才知他那些笑容皆是强装,心中实有许多烦扰,我却不知当如何安慰他。”
老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是不是总将心事深埋,又喜欢逞强?”
姜小满闻言,抬眸微惊,“是!”
“你倒问对人了。”老翁呵呵一笑,眼眯成条缝,“老朽年轻时也曾如此,总想挑战高峰、成就大事,给自己施加无形的压力,常常头疼难眠。”
他顿了顿,又笑道:“所幸,内人妙手无双,会调一种花茶。每每喝了之后啊,便觉神清气爽、烦恼皆消,老朽给它起名叫做‘舒心茶’。”
姜小满两眼放光,“能否让尊夫人也教教我?”
老翁笑容渐渐凝固,沉默片刻,微微叹息,
“可惜啊,春华她三年前病逝了。老朽可太怀念她调的舒心茶了哎。”
姜小满愧疚垂眸,责怪自己触及了伤心往事。
“不过!”老翁话音却一转,“春华留下过一卷手册,其中记载了舒心茶的做法待这趟走完,老朽替你寻一寻?”
“好啊好啊!”
两人还聊了许多,聊老翁的过往岁月,聊姜小满那位“朋友”,直到玉球的光熄灭,姜小满才心满意足地闭嘴。
上了好几层台阶,最后一阶上去后,眼前是一座偌大书肆,飞檐翘角、黛瓦朱柱,大门敞开,门头高悬“岳阳书坊”匾额,金漆隶书,好不气派。
她抱着书,一边赞叹一边踏入。
书香扑面而来。
肆内,红木书架高低错落,书册整齐平铺在架上。
架间皆有宽敞通道,有文士缓步行走其间,指尖轻触书封,或静静翻阅,或低声吟诵。
这与涂州城里那个狭小的书摊可太不一样了!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未料到世上竟有如此宏大的书坊。
“小姑娘,你放在这里就行。”
老翁熟练地拾掇起前柜上的物品,却见一伙计走来,恭敬行礼:“东家,您回来了?”
姜小满惊讶不已,“老伯,您是掌柜?”
老翁哈哈大笑:“看不出来吧!这书坊乃三十年前与内人共同创办。以前旧店面呢,开在城东南一隅,谁知这岳阳城人人好读,生意兴隆,十年前便迁到这大房子里来了,气派不气派?”
姜小满连连点头,心中感慨万千。
她带着敬仰之情四处打量,心中却不免疑惑:书坊里有许多壮硕的伙计,为何不让他们去取书?然而球光已灭,终不便问出口。
老翁似看透她的心思,笑道:“这批书呢是从皇都来的,珍贵异常,非老朽亲取不可。谁想,取前也没料到竟这般沉重,不得不服老了!”
他轻轻锤了锤背,面露慈祥一笑,“幸好,遇见了小姑娘你。这里面的书,除了那黑木架上的,其余你随意挑一本,权当答谢之礼。”说着,又指了指那边一个木架。
姜小满闻言欢喜雀跃,连声道谢。
老翁看得出来,自是抬手示意她随意挑选。
“你慢慢看,慢慢挑,老朽上楼去给你找找春华的手稿。”
姜小满乖乖答应。
《沉渊录》。
她满脑子都是《沉渊录》。
但终究不好意思问。
便想着逛一圈看看。
这一圈下来,看到了好多曾经读过的话本子,基本都是大师兄买给她的。
咦,这个不是《三界话本》?!
这岳阳书坊的《三界话本》,和她那边的装帧都不一样,封面上竟然还覆着层书衣,上有“行舟客”烫金字样。
晃眼周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