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往她身边走了走,依旧在咳嗽,“咳咳,那些孩子大多数孤儿,没见过世面,你不用在乎他们说什么。”
傅嘉鱼小脸转过去,见男人穿好了素色披风,高大身影立在她身侧,隔着衣服也看不出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只是除了那张不太好看的脸,他的身姿气度,处处都不比李祐差。
她脸颊微热,低声道,“我没在乎的,只是看他们生得都很可爱率真。”
燕珩没错过小姑娘脸颊的绯色,想来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跟他一道住在这甜水巷里,少不了要被附近的邻里背后议论,眉心蹙了蹙,“傅姑娘。”
傅嘉鱼不明所以,“怎么了?”
燕珩叹口气道,“我会跟孩子们说清楚你我的关系,他们一向听我的,不会再来打扰你。”
“其实还好了……”傅嘉鱼脸更红了,她也是第一次被人唤作师娘,这种感觉还不错。
不过,待他们二人走出去,她才感受到徐公子在这条穷巷里有多讨孩子们喜欢。
甜水巷这边孤儿很多,不少老百姓家里的孩子也读不起书,于是有个善人便在此处置办了一个留春堂,专门收容无处读书学习的孩子,那善人宅心仁厚,博施济众,扶弱救困,自掏腰包请徐公子来做夫子,一月给他二两银子。
他身子弱,常年多病,又没有倚靠,因而欣然受了这份差使,靠这二两银子养着莫雨帮衬他。
今年,他又在京城守备黄将军家中为黄小姐授课,一个月月钱五两。
难怪他有钱置办这座宅子,还能拿出那么多碎银来找补她。
傅嘉鱼送他出了门,见他背影消失在巷子深处,心口登时紧了紧。
左右仍旧有邻里的妇人们探出头来看她,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暗处还有不少国公府的人手。
她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会儿四处,心想,恐怕不止卫国公府,还有其他权贵的耳目。
她早就预料好了会有这般变故,自已与国公府断绝也不会那么容易,即便断了之后,她身后的谢氏财库也能令京中无数人眼红,那些人个个都是虎狼之辈,前路艰险,她光是想想便觉得迷茫害怕。
好在她提前找上了徐公子,率先绝了他们想与她联姻的念头。
至于之后的路,先走一步看一步。
傅嘉鱼从前便很少见人,如今更不太适应那些妇人们赤露直白的目光,匆匆转身进了院子。
疏星与月落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又要洒扫还要替她浆洗做饭。
月落服侍完,便说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姑娘要不要去书房坐坐。”疏星端了一壶热茶,又将披风取来替她穿上,“奴婢看了一眼,姑爷将书房打理得还挺好的,不大的屋子里好大一面书架,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书。”
傅嘉鱼推开书房的门,迎面对上那一整墙汗牛充栋的书册,登时目瞪口呆。
不愧是博学多识学富五车的书生……就算长得不好,也受人敬仰。
也难怪他穷,好些孤本也被他收藏在此。
只怕李祐识的那些字,与徐公子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傅嘉鱼从小便是仰望着李祐长大,如今窥见其他男子的人生,内心有些说不出来的震撼。
她缓步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书随意翻看,“疏星,你去将吴伯伯给我来带的那些账册抱来。”
疏星道,“好勒!”
没一会儿,账册被放在不大的书案上。
傅嘉鱼托腮坐在书案前,眼前是高如小山的账册。
她很笨,很多事情要慢慢学。
她咬咬牙,刚打开一页,便听外头传来张娘子响亮的笑声,“哈哈哈哈,傅姑娘可在家?!”
张娘子一来,这座院子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
傅嘉鱼反正也看不懂账目,便先出去迎她,笑道,“张娘子怎的忽然来了?”
张娘子肤白发浓,堆成云髻,身上依旧穿了一身鲜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