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气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因他接下来的举动而变调。
“你……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看着他慢悠悠卸了腰间玉带,又解起衣服来。
“在这里能干什么?自然是沐浴。”湛冲兀自脱衣,又好笑地看着原本恶狠狠瞪他的人,一下子转过头,再不肯面对他了。
不去看,但听觉分外敏感,玉带落地的声音,罩衣落地的声音,皂靴落地的声音,这些窸窸窣窣的响声惹得她异常心烦,却又无计可施。???
他大咧咧一脚跨进去,见背对自已的少女慌忙又往角落躲去,不禁莞尔。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已,可惜行军打仗不似旁的,便是统帅,想沐浴净身也非易事,他又天性爱洁,忍到现在已是快到极限,如今到了这里,哪有不物尽其用之理。
仰靠在池壁上,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见她把自已缩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双臂环胸,长发披散着,从他的角度,确实看不见任何春光。
“过来给我擦背。”他故意这样说,也多少带了丝捉弄她的意味。
可她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也不恼,慢悠悠转了个身,双臂交叠,趴在了池壁上,头枕着胳膊闭起眼睛,很懂得如何让她就范,“你不过来也行,那就让你身边那个黄毛丫头代劳,亦无不可。”
这话果然点了她的炮仗,只听得她厉声斥道,“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她还是个没成人的孩子?禽兽犹知不欺弱小,你竟连禽兽都不如!”
湛冲暗自腹诽,自已从无那等怪癖,只怪湛泽那个烂根王八,王璠欲从他那里入手,才弄来个没长毛的丫头欲投其所好,自已如今不过善加利用罢了。
“我耐性有限,再聒噪,就让你见识下'蛮夷竖子'的手段。”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见扬声,亦没有动怒,可到底让她屈服了,生怕自已的一时冲动害了禅奴,磨磨蹭蹭挨延到他身后,好在他背对自已,于是一臂拢在自已胸前勉强遮挡,咬着牙,抬起另一只手为他擦起背来。
第17章 讨债
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游走在背脊上,犹如上佳的绢帛滑过,有些痒,仿佛饮酒半醉,又好似酣梦将醒,舒爽,却欠缺了零星火候。
南漪半垂着眉眼,举手潦草为他拭脊,强忍着才不至于将手指拢起,压抑着狠狠抓挠他一把的欲望。
可是渐渐的,她发觉掌下的肌肤并不平滑,心下一动,打眼偷偷瞥了下,才发觉这人的背脊上尽是随处可见的疤痕,肩胛有两道深彻得几乎露骨,如今看来犹狰狞可怖,遥想也知当时新伤时究竟是何等惨烈面目,任她见创遇伤多年,也为这等伤痕惊心不已。
“怕吗?”
闭着眼睛趴伏的人忽然出声,惊得她手下一抖,才发觉方才自已指尖流连在那几道最深重的伤疤上。
被捉了现行,南漪慌忙错开目光,继续潦草拂过。
可方才的触碰,仿佛也触碰到了心上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他身形未动,只听得那声线清寒凛冽,“寻常闺阁里的姑娘,想必见了没有不怕的,你倒是女中须眉,摩挲起来没个完,还摸上瘾了?”
这话说得让她红透了脸,亦无从解释,只好讷讷不语。
可他却不问自答,“你方才摸到的那处,源自三年前收戎卢,当时我掐住了粮道,缺粮断水的一个孤城,本想兵不血刃以逸待劳,没想到戎卢得上天垂怜,连着断断续续下了月余的雨,大军日日泡在水里,粮草生了霉,才不得不强行攻城……”说着似乎想起什么,轻轻哂笑了声,又道,“那戎卢王虽是个半截入土的弱质老叟,倒比你们圣人更像个汉子,后来城破,以一人之躯代其部下受死,我啊……难得动了次恻隐之心,便下令放了几个为首的将领,不防有人愿以已身祭主。”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极为残酷的画面。
她收回手,颤抖着缩在身前,怔忡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缓缓转过身,见她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