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三夫人将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放:“要我说这陆首辅的聘礼才叫开了眼界,圣上亲赐的婚仪,满西魏独一份的体面。”
转头对着女儿温知喜道:“咱们也别在这儿干坐着,去给你大姐姐道喜沾沾贵气。”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女眷们纷纷起身。二夫人拽着温知婉走得最快,其余族亲也三三两两往院外去。转眼间,方才还满当当的庭院只剩徐氏母女三人。
檐下铜铃被秋风卷得叮当乱响,徐氏盯着长女的眼神似淬了冰刃:“你如今可满意了?”
“这怎能怪我......”温知舒慌乱地绞着帕子,蜀锦绣的并蒂莲在指间皱作一团,“陆重锦早晚要袭爵的,待他成了国公爷”
“你且好自为之罢。”徐氏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浸着化不开的失望,“将来莫要后悔今日作茧自缚便好。”
她扶着小女儿的手起身,石榴红的裙裾掠过青砖地面,再未多看长女一眼。
院中梧桐飘落几片黄叶,温知舒孤零零站在原地。远处丝竹声隐约飘来,更衬得此处冷清寂寥。她咬紧下唇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似的红痕。
……
暮色漫过温府飞檐时,管事嬷嬷正指挥着家丁搬抬描金漆盒。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惊动,叮当声里,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磕在紫檀案几上:“都到齐了?”
温知舒绞着杏色帕子的手骤然收紧:“两个月未免太久......”话音未落,温定廉的犀角扳指已重重叩在青花盏沿,惊得她耳坠乱晃。
“侯府既要双喜临门,咱们自当周全。”老夫人捻着沉香木佛珠,目光扫过下首众人,“锦哥儿,你且上前。”
温锦膝头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在青砖上压出褶皱,还未开口,徐氏鬓边的点翠步摇已簌簌作响:“母亲明鉴,锦儿尚且年幼无知。”
“啪!”
佛珠突然缠住徐氏腕间的翡翠镯子。老夫人眼底映着烛火,像淬了冰的刀刃:“上月你给哥儿房里塞通房丫鬟时,倒不见这般护犊情深。”
温定廉突然起身,玄色锦袍扫翻案头茶盏:“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