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正常的一曲终了,只琵琶落了少许,落在李邈耳中,便美中不足,扎耳得很。
李邈双手置于膝上,袍袖自然垂落,目光仍落在棋盘上,温声开口道:“芸娘,为何今日心事重重?”
怀抱琵琶的乐伎迟疑了一瞬,行了跪礼,告罪道:“殿下恕罪。启禀殿下,贱妾...不过是,也想起了遥远的故人。”
她将头埋得更深。
偃师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继续方才的话题:“殿下,孟景在南京颇有名望,轻易动不得!殿下苦心经营十余年,切不可让此事,损毁殿下贤名。”
李邈落了一子,没说什么。周身气压低了,乐伎便停了乐,连同水榭中的幕僚,哗啦啦跪倒了一地。
才听得他淡淡道:“照你这么说,一个泥腿子,孤还不得不奉为座上宾了?”
偃师沉默了一下,沉肃地拢了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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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章改来改去都不太满意,先凑合看吧...
0053 53. 终卷?风雨故人归(2)
书房中。
金丝楠木的书案,四周摆了整整齐齐的书册,隔出小小的、幽雅的空间。
案上笔墨纸砚俱全,一盏小小香炉,浮起暗香,几叠书信公文,有些随意地摊开。
孟景坐在座上,毛笔还捏在手上,好似一只不安分的大猫,见冯玉殊颦眉,一会儿捏捏她的腕子,一会儿又拦腰搂住,微微一提,便将人抱到了腿上。
她正对着自京中来的密信思索得入神,竟也顺势靠在他怀中,抬眼看他:“此计真的可行?”
说的是梅凤鸣可能会亲至沧州之事。
京城是梅凤鸣的老巢,若能把她引至沧州,哪怕不是孤身,他们的胜算也会大上许多。
只是梅凤鸣并非泛泛之辈,想引蛇出洞,又谈何容易。是以冯玉殊对自己的想法始终忐忑。
她...真的会来了么?
冯玉殊难掩忧色。
孟景掌心覆在她腰侧,好似漫不经心道:“她不来最好。”
“若她真的来了,”他莫名顿了顿,黑眸中带上认真神色,“你记得,千万不要回头。”
你不能出事。
这话已不是他第一次说,但他唯独这点不安,要不厌其烦,强调一遍,再一遍。
冯玉殊抿唇,终于点头。
他便起笔回信。他的字其实说不上难看,同他这个人一样,简洁有力,只是...
到底不是正经习出来的字,连笔顺也常有错误,叫冯玉殊看得难受。
她握着少年人干燥有力的手,一笔一画耐心地教:“先这样...再这样...”
他垂眸,视线扫过她发顶柔软的碎发,低低“嗯”了声。
冯玉殊教完,便好奇地凑在他身旁,端凝他一笔一画写下的字。
原来经年累月,他练出来的字,竟有几分像她。
她发现了,所以蓦然微讶地抬起眼,撞进他目光中。
他薄唇微抿,竟眸光微闪,有些不自然地假装无事发生。
廊下,忽然传来了一阵为不惊着冯玉殊而刻意加重了的脚步声,静了一瞬,随后房门被敲响。
嫪凭的声音传来:“堂主、夫人,宾客已经陆续到了。”
正是开春之际,为政为商的,免不了四处走动一番,拜访上峰。
这日附近州郡的几位长官,便齐聚孟府,拜访南地最有份量的一位要人。
几位黑衣飒爽的冷面婢女将他们带进宅中。一进门,见得里面众多执刃的黑衣人,三步一哨,灯火通明,几人便不自觉肃穆起来,连交谈也少了。
新上任的随州军政使谨慎地跟在其他几位驾轻就熟的同僚身边,不知为何,总觉得婢女的视线,总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身后的美婢身上。
他两只眼滴溜溜地转,暗暗思忖:两位美婢模样生的好,身段也火热,总不至于上不得台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