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只是觉得这些雨略扰人,但坐在酒肆里,听着往来行人叙述着决堤时的惨状,则不由心头下沉,载满泥沙的黄水冲溃堤坝,将良田和村庄一并吞没,没逃掉的一夜之间就丢了性命,逃掉的望着收成惨景和家徒四壁,还有未纳的赋税,可能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次决堤,死者就不计其数。
她又想起了萧南洵的话,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愤怒的荒唐感,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皇帝呢?
这天下怎么也算得上是萧家的天下,他既得圣上宠爱,每年的钱银绝不会少,可即便如此,还是连地方上修堤的钱都不肯放过。
这不是天家的天下,不是皇帝的子民吗?
寻常百姓一户人家一年的开支都不过几十两,五十万两,几乎是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数字。
可这些原本是拿来修堤的。
但凡堤牢固一点,说不定都能少死许多人。
贺兰瓷胸口发闷,又想起了陆无忧,难怪他耽搁了这么久也没回来,算着日子,大抵也是他到益州之后没多久便决了堤。
益州境内水路贯通,堤坝着实不少。
在担忧之余,她居然还有些古怪的欣慰――好像陆无忧就该是这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完全不管不问,说不定她还会有一点点的失望。
在种种复杂心绪之下,马车终于到了益州境内,缓缓驶进了首府江安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