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云筠呓语着,翻滚一圈,脑袋缩进被窝。

白天休息得不好,和蒋诀做爱还是体力活,他没一点力气了,蒋诀非得把他的被子扯下来,露出后脑勺。

“那你别嫌吹风机吵。”

蒋诀翻出吹风机,蹲在床边给人吹头发,吹风机呜呜地叫唤,云筠的头发吹散开,蒋诀手掌张开穿入发丝,头发丝从冰凉湿冷变得热乎,云筠突然嘶地一声嚷嚷说“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起被子盖住脑袋,蒋诀关掉吹风机,费了些气力才掀起小鹌鹑死死拽紧的被子,留出个呼吸口。

蒋诀敲一把云筠的后脑门:“还吃药吗?”

没反应,过了好几秒才呜哝回答:“明天。”

“五十美金一颗呢,早点吃了吧,越早效果越好。”蒋诀又劝。

听见价格,云筠立马翻过身,被窝被他拱得窸窸窣窣的,他和蒋诀对上视线:“多少钱?”

“五十刀。”

“……我过几天去学校开短效药吧,学校拿药便宜很多,好像有的短效不要钱。”云筠困顿地支起几乎要散架的身子,蒋诀给他倒了热水。

蒋诀看着他把药吞掉,小药片价格贵,网上评价效果最好,副作用也会小很多,幸运的话也许没有不良反应。

老妈给的他生活费是固定的,五十美金的确超出了正常的生活水准,饶是换成人民币五十块一颗药也挺离谱的。

不过蒋诀没觉着心疼,平时他没什么花销,饭嘛家里做了,省去了一大笔钱。

云筠说开短效药,他在药店里也一并问了一下,虽说副作用小,但逢药三分毒,蒋诀想了想,说:“戴套就好了,不要吃药。”

“戴套都买不到哥哥的尺寸。”云筠凉凉地瞥他一眼,“本来就有破损风险,何况你前面还有钉。”

“别急,让我再想想。”蒋诀若有所思,接过云筠还回来的水杯,又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嘴贫道,“多补补水,隔壁床上全是你的水,害我大半夜还得去洗床单,还有你那件不知道哪里薅来的外套。”

“说了是我组员的,而且也是你让我直接尿的。”云筠理直气壮驳回,被他折腾一番后,彻底没了困意,蜷缩在床角,捧着温热的杯子,看蒋诀里里外外忙活。

云筠喜欢默不作声地看蒋诀干活,视线追着人身影进进出出,耳朵也仔细听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还有洗衣机轰隆隆的滚动声,这个屋子登时变得十分热闹,蒋诀一个人干活,却干出了三个人的效果,像一只风火轮。

热闹的房间,做家务事的兄长,小打小闹的伴侣,home和house的区别,大约在于此。

童年时光里,蒋诀和云筠有着相似的经历,落锁的大门,寒暑期常驻的家政阿姨,小学开始寄宿的学校,出差半个月见不到的父母。

读高中时两个人偶尔会谈及小时候的事情,共鸣是极其多的,可差异也很多。

比如蒋诀小时候过了一段特别困难的日子,蒋诀说全靠他皮糙肉厚,才能在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里开开心心地生活,对童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回忆。但云筠认为那是因为他妈妈给他的爱足够多。

云筠有时候会羡慕蒋诀,他眼里的蒋诀,在某种程度上靠谱却又不那么靠谱,顽劣却又不那么顽劣,单纯却又不那么单纯……一切都刚刚好,不会让他感到无趣,同时也不会让他没安全感。

好像真的是哥哥,家中唯一可以打闹也可以倚靠的人。所以比起令他肉麻恶心的老公、宝宝,云筠更喜欢、也只喜欢叫他“哥哥”。

云筠出神片刻,洗手间里水流声变得更大,衣服被拖起来拍入水面,啪嗒啪嗒响,云筠抬高嗓音问:“哥哥你在干嘛啊?我同学的衣服放洗衣机单独洗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蒋诀喊道:“你困了就先睡!”

云筠皱眉喝完杯中剩余的水,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洗手间打探情况。

水桶里泡沫乱飞,蒋诀拿着花洒在冲刷衣物,怒目圆睁像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