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靖却避开了她。

裴月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忽然一凛,“你为何穿着白衣?”

他是知道的,裴月女?儿家?心态,喜欢颜色鲜妍的衣裳,平日最爱的是粉衣,而最不?喜的便是白衣。

白衣素淡,不?甚动人。

裴月心口一跳,低头回?道:“姝姐姐走了,我身为妹妹,自是应该为其服丧才对?。”

“服丧?”闻人靖怔了怔,“她还没死,你服的是什么丧?”

他看着她,目光让人发凉,继续道:“况且,她也不?会接受的。”

裴月身子蓦地僵住。

心尖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羞耻顷刻间便淹没了她,她咬着唇,面色苍白的道:“所以,闻人师兄,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我……我生母之事的对?吗?”

她本想叫娘,可那声娘,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活到?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见过“娘”。

曾经,她每日都盼着自己的娘亲有一天会来接她,会带她回?家?,那时,她想尽了世间与娘所有相关的美好。

可如今,却再也不?无法提起了。

无地自容,羞于启齿!

“你知道了。”闻人靖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月儿,你便不?要来这里?了。姝儿她,她不?喜欢的。”

“闻人师兄……”她唤了他一声,眼中已?有了泪意。

闻人靖看着,心中还是起了怜惜。

然后,这份怜惜却仅仅是因?为,他对?裴月的愧疚,以及……对?她的感激。

是她救了裴姝,即便她不?是自愿的。

可确实是因?为她,他们?才能救活裴姝。

所以他对?她愧疚,也感激。

而看着少女?奄奄一息的模样?,愧疚之余,自然也有怜惜。

裴月没有错。

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逼迫她的,是他们?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对?不?起裴月。

所以,他想要补偿。

看到?流泪的裴月,他依然会愧疚心疼,可是如今……

“离开这里?吧。”他避开了裴月的视线,“你没有错,但?是……”

“但?是我是奸生子,是污点,是不?被期待的存在!”裴月直接补全了他的话,“贱、妇的孩子,怎么能出现在原配孩子的面前,太碍眼了对?吗?”

她的话里?带着怨气。

可转瞬间,那股怨气还是撑不?起来,化成?了苦涩和绝望,“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啊。闻人师兄,我也不?想当一个奸生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哪怕吃不?饱饭,哪怕没有父母,至少……”

至少她是干净的。

闻人靖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干哑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

裴月的身子晃了晃,可这一次,不?用人扶,她自己站稳了。

“闻人师兄,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她问?。

男人没有回?答。

半晌,裴月低头笑了笑,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道:“好,我走。”话音未落,少女?径直转身,一步步地离开了这里?。

至终,都无人回?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闻人靖坐在地上?,像是成?为了一座冰冷的石雕。

他闭着眼,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元婴期的修真者,是不?需要睡眠的。他们?可以每时每刻都在修炼。

可那一瞬间,他觉得很累。

万灵峰的风很暖。

仿佛她还在这里?,只要她在这里?,便是寒风似乎也有了温度,枯叶也有了碧色。

相识二十载,相伴二十载,他曾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