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难度手术带给人的成就感和疲惫往往是成正比的。下午三点,梁书绎到家后收拾好行李,给祝宜清发了条消息,让他来了以后直接进屋,随后眼皮撑不住,睡了个迟到的午觉。

五点多,祝宜清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一边在网上看旅行攻略,一边听梁书绎的呼吸声,等他醒来。

没过多久,梁书绎翻身面对他,手指带着被窝里的温度,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行李都带来了?”

祝宜清点头:“嗯,还买了一些路上吃的东西。”

老实说,昨晚收拾行李时,他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中途停下来掐了自己好几次。

和梁书绎一起旅行,这真的不是中了头彩吗?

“上来。”梁书绎掀开被子,让出一块位置,让祝宜清躺在自己刚才留下的体温里好几次他都是这样做的。

“三四天时间……玩不了几个地方,只能让你委屈一下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在说梦话。

祝宜清说没关系,他又紧了紧手臂,问他饿不饿。

“还好,不怎么饿,”祝宜清说,“我买了菜,一会儿可以煮面吃。”

“嗯,那就陪我。”

“我定了六点的闹钟,再一会儿就该响了。”

梁书绎有一点起床气,大概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拒绝,祝宜清转过身抱他,搭上他的背,耐心答应下来,果然得到一句鼻音浓重的“乖”。

衣物摩擦间,熟悉的气味带来困倦,祝宜清安心闭上了眼。

奇怪的是,离六点钟明明只剩半个小时,他却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做了一场大梦。

梦见蓝色的钴玻璃,白色的墙砖,小学门口没有招牌的小卖部。

有个少年拿着一支棒棒糖,从小卖部出来,径直给了一个背着卡通书包的小男孩。而梦里的祝宜清自己却是长大后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看着,手里空空如也。

梁书绎的所有生活习惯都向极简模式靠拢,闹钟也是系统默认的,音量最大,带着震动。

祝宜清躺的位置正好枕着手机,被震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去抓梁书绎,眼角坠着泪,自己都没意识到。

见他还在癔症,梁书绎帮他擦掉那滴泪,复又合上眼,搂着他,哑声问道:“怎么哭了,做什么噩梦了?”

祝宜清呆滞地看着他,从眉骨到鼻梁,再到淡色的嘴唇。分辨力在此刻消失,让他无法从离奇错乱的时空中脱身,只能越陷越深。

夕阳下沉,公寓里满是昏暗,祝宜清轻轻凑近,吻住了梦里的那个少年。

……

千禧年代,有一种水果油瓶摆件曾流行一时,里面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模型,隔着透明玻璃看,像凝住的琥珀。小时候好奇,总想打开看看,想拿到那颗最漂亮的苹果,当时没可能拿到,后来又忘不了,于是成为许多年后依旧在梦里反复闪回的影子??。

而这一次梦醒以后,祝宜清希望自己不要再做类似的梦了,因为他已经拿到那颗苹果了。

……希望如此。

第24章24颜

假期有限,行程也只能一再压缩。

早上八点多的飞机,计划是在兰州取到租好的车,然后直接开往甘南。祝宜清担心梁书绎会不会太累,起飞后便劝他补觉,还从包里拿出一副眼罩。

梁书绎接过来,问:“可以靠着你睡吗?”

前排的学生情侣已经在相互靠着休息了,这样的姿势,一看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祝宜清愣了一下,肩膀下意识绷紧。不等他应下来,梁书绎先笑了,顺手捏了下他的后颈,“逗你的。这么瘦,我怕把你压坏了。”

虽然没靠着睡,但梁书绎还是戴上了眼罩,踏实睡了一觉。

兰州当地的租车行是应与良推荐的,下飞机后有人接应,拿到钥匙即可上路。

梁书绎鲜少计划出游,突然代入这类不熟悉的角色,难免要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