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默默不回,慵懒的坐回了沙发上,拿起放在不远处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仰起头,朝破奴使了个眼色,破奴虚化的指尖掠过她翘起的呆毛轻点下巴表示回应。

灯被关上,火舌吞噬朱砂红字的黄纸,钟艾把燃烧的纸抛向空中,火星如流萤般掠过青花瓷瓶,随后马上合起手掌,嘴里念念有词:“尊敬的破奴神信徒敬奉鲜血三滴求您显灵。”

说着,她迅速敲碎一个茶盏,瓷片在青砖地上迸溅如星,划破拇指,血珠顺着虎口纹路滚落,三滴血浮向空中。

西洋钟摆锤突然静止在23:07,沙发上的四个人立时目瞪口呆,连害怕和悲伤都忘记了,孟祯真几乎缩进了自己哥哥怀中,只有一只眼睛透了个小缝,她本不想看这恐怖的情景,但好奇心终归盖过了恐惧。

朱砂在黄纸上燃烧出诡异的靛蓝色火焰,黄纸沾上鲜血,居然就那么浮在半空燃烧着,迟迟没有变成灰落下。

孟祯真和孟君感觉自己都快晕倒了,但越是刺激诡异的场面,越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他们两个的眼睛从钟艾滑坡手指时就瞪得比谁都大,此刻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的火光,。

整个客厅都很安静,火舌舔舐纸张发出微弱的声响,钟艾听着沙发上四个人喘着粗气,忽然有些想笑,但还是生生忍下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孟君都开始在大脑里思考钟艾是不是使了什么高超的骗术,他的太阳穴青筋突突跳动,暗下决心,如果真是骗术他一定要把钟家一网打尽。

突然,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童声带着糖果般黏糊的尾音。

紧随其后的是孟祯真的尖叫:“啊!!!”她美甲上的碎钻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往孟君怀里扎得更深,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颤抖,孟君则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钟艾捂着被尖叫声刺痛的右耳站起身来,靴子碾过地毯上的瓷片碎渣,走到了黄纸不远处,喊道:“杨梦曲。”

名字一出,燃烧的火焰下,出现了一个穿着碎花裙、梳着羊角辫、头戴黄色圆帽的小姑娘,小皮鞋上沾着游乐园的彩色亮片。她身后,一身红衣的癸烛负手而立,玉扇坠着的血珀在火光中流转华光,看着钟艾微微一笑。

“您怎么来了?”钟艾有些惊喜,脱口而出问道。

“子时。”他手中玉扇指了指不远处墙上的挂钟,扇骨雕刻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芒,钟艾猛地转头,在月光中看清时针果然指向了23点30.

癸烛走到了她身旁,龙涎香混着纸灰的气息扑面而来,笑道:“钟家主不必理会我,忽然感应到破奴兄招魂,来凑凑热闹罢了。”

破奴见状,猛地现身,走到受到惊吓的孟祯真和孟君身旁,指尖凝起月华般的银芒,广袖一挥,沙发上两人便不省人事。

钟艾知道他这是在消除记忆,便没作声,而是转身看向了杨连意和曲繁,他们虽然也受到了一点惊吓,但交握的双手指节泛着死白,明显镇定很多。

夫妇二人的眼睛落在火光下的小孩身上,杨梦曲似乎很新奇,在原地蹦跳时发间的蝴蝶结不停颤动,她试图走出火下的圈,但小脚刚想向前走去,无形屏障震得她珍珠发卡跌落火堆。

“妹妹不能走出那个圈,有什么疑问,你们可以上前问问她,但只能有15分钟时间。”钟艾突然发现被瓷片划破的伤口正在渗血,随手从桌上扯起纸巾捂住。

她还记得之前在《阴阳志》里看到的知识点,收归地府的灵魂一般不能在阳间停留,如果招魂,也只有一刻钟到两刻钟时间。

破奴眼睛猛地亮起,他有些诧异钟艾的成长,指尖掠过她凌乱的发尾,不知何时,她居然能做到如此面面俱到了。

钟艾全然无觉,正疑惑的看着自己还没愈合的指尖,癸烛见状,玉扇忽地展开,朝着钟艾的伤口挥了挥,那伤口便愈合如初。

杨连意和曲繁感觉自己的腿软的像一团棉花,他们努力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向着黄纸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