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有?落下。

自行车狂飙到徐家院子里,车轮都漂了起来,偌大?的楼房沐浴在楼后山顶最后一抹金色的夕阳之下,使眼前的这座房子像一座黄金铸成的囚笼。

徐美书站在侧门,他一身黑色,戴着文质彬彬的细银边眼镜,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卷着一张像报纸一样的东西。

江橘白没下车就感受到了从那个方向投来的目光,审视和不悦同在,居高临下更是不用谈,他朝徐美书在的位置看过去。

不认识。

徐栾其?实比江橘白要更先发现,徐美书每次对他不满意,要找他算账都是那样一副表情?。

他把书包递还给了江橘白,抻平衣摆,正要向两方介绍彼此。

被?盯着看到不适也很不爽的少年微扬着下巴,轻蔑意气地开口?了,“你看什么看?”

番外6

徐美书推了?一下眼镜, 他蓦地笑了?一声,眼底的阴鸷消失,转变为长辈看小辈惯有的温和友爱。

“徐栾, 你的同学?”男人迈过门槛,站到房檐下,他将报纸也背到了?身后。

徐栾看了眼江橘白, “我朋友。”

“我爸。”

江橘白脸上怡然自得的表情消失了?大半,他马上就从自行车下来了?,踢下站架, 拽了?拽衣服, “叔叔好。”

他没见过徐美书,只?听人?说?过,也听吴青青夸过,夸得天花乱坠,天上地下仅有,可他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原来长这样,年轻, 儒雅, 风度翩翩。

“进去坐坐?”徐美书邀请道。

徐栾看?向江橘白。

“不了?,”江橘白拒绝得跟干脆利落,“我妈等?我回家吃饭, 我先走?了?, 改天吧。”

少年一看?就家境不算很好, 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以外, 其他都泛着过时的旧色, 使他看?起来比初升太阳还要?崭新的是他仿佛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自在无畏。

这点,徐栾就没有, 大多数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没有。

徐家父子俩看?着江橘白重新骑上自行车,灵活地在院子拐了?个弯,抄小路飞快驶出了?他们的视野。

“徐栾。”徐美书的目光落在徐栾后背时,逐渐变得犀利,他走?下台阶,“跟我过来。”

徐栾拎着书包,跟上他。

柚子本?来趴在地上晒太阳,看?见徐栾立刻爬起来,冲他摇着尾巴。

徐栾只?是看?了?看?它。

柚子咧开两排锋利的犬牙,朝徐美书狂吠了?两声,链子被它拽得哗啦啦作响。

后院的一整栋仓库都闲置着,无人?使用,冷清异常,灯泡还用的是最老式的那种,头发丝细的灯丝吃力?地照亮地面,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鞋子踩上去,便是一个清晰的鞋印。

“听你妈说?,这段时间你回来得都很晚?”徐美书展开报纸,扇开面前的灰尘。

他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要?问。

站在高位的审判,能给人?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徐栾跟在他后面,垂着眼,面无表情。

“在学校里复习。”

“复习?”徐美书脚步略停顿,又恢复如常,“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复习上了?,首都大学的保送你百分百没有问题,我让你学的专业书,进展如何?”

他对徐栾这段时间的懈怠心知肚明,根本?没指望听徐栾的回答,便又接着道:“徐家镇还想要?再扩大发展,总不能一直拘泥在这一方,担子总要?从我的肩上转移到你的肩上。你要?记住,镇子上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我们不能这么想,我们若是也这么想,那就是下一个江家村。”

脚步声逐渐接近了?。

徐栾应了?声:“是。”

“以后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