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莹同我说,是?她杀害了姨娘。”

老夫人忍着剧烈的咳嗽,大声?道?:“糊涂啊,糊涂啊,那女人是?自己上尽的,玉莹,玉莹不过说了两句话,那女人自己受不住了,如何,如何能算玉莹,咳咳咳,杀的。”

果然一直都知道?啊。

那日姜玉莹,倒是?没说谎。

姜婳望向面前的老妇人。

即便早知偏颇,听见如此?话,她也还是?怔了一瞬。

她已不再年少,不再需要长辈的宠爱才能度日,但她还是?有些失望。她以为,比起?姜禹大哥,至少祖母,是?家中?明事理更为公正之人。

只因?为是?姨娘的一条命,便如此?轻飘吗?

为何呢。

老人已经开始哭了起?来:“玉莹啊,老身的玉莹,姜婳,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啊,就算她曾经做了一些错事,你怎么?可以直接杀了她。玉莹的尸骨呢,老身要修书?一封,送到通州。”

姜婳沉默地立在原地。

随后,轻声?道?:“祖母您想好,如今父亲大哥都被贬谪,成了庶人。祖母这一封修书?,他们定是?从通州赶到长安。一路多山,那一带又山匪横行,能够平安到长安,都是?难事。”

祖母不可置信抬头,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孙女很是?陌生。

“你威胁老身?也是?,你都能杀了自己亲姐姐,荒谬,荒谬啊。姜婳,你这般,会遭报应的。”

姜婳轻声?笑了一声?,突然有些无言。

“报应?祖母,这些年,到底是?谁得了报应,您心?中?不清楚吗?”

老人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随后,一口气虚了下去,像是?瞬间又老了十?岁,虚弱道?:“那你将玉莹的尸骨送到这儿来,人死了,要下葬的,你把玉莹的尸骨送过来......”

姜婳眼?眸有些寒,声?音却还是?很轻:“烧了。”

老人顿时愣住,一拐杖就打了过来。

这一下,倒是?很重,让姜婳险些摔地上。但她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重复道?:“烧了,放了一把火,烧了。我当着姨娘的坟墓,亲自点的火。那火啊,就和当年一样烈。”

她看着老人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化?,最后,老人坐在地上,哭起?来:“玉莹啊,玉莹啊......”

哭喊了数次,见她不理,就怨恨地看向她:“那丞相夫人今日何故还来老身这小?院?”

姜婳一怔,她是?为何来呢?

她听见自己说:“祖母,姜玉莹临死的时候,同我说,这件事,您,父亲,大哥......谢欲晚,十?年前便知晓,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面无表情地说出那个名字,但她吐出口之际,老人昏暗的瞳孔中?涌现了痛苦,进而再没了往日的傲气。

老人跪下来,拉住她的衣裙:“丞相夫人,求您,放过我儿我孙,作孽的人已经走了,被夫人您烧得尸骨无存,他们只是?知道?,此?时同他们,并没有关系。”

姜婳手指尖一颤,轻声?问道?:“父亲,大哥,谢欲晚,从一开始就知道?姨娘是?被姜玉莹害死的事情吗?”

她将那个名字轻描淡写。

老人颤抖着身体,只觉得前面这个孙女,已经不是?她认识的模样了。玉莹已死,死前居然将她儿她孙都抖了出来,她又是?心?痛,又是?怨恨。

事已至此?,她再不承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老人顺着姜婳的话,颤身道?:“阿禹,玉郎,丞相大人,的确最初,就知道?了一些内情。但是?,夫人姨娘总归是?自杀的,是?自杀的啊,也不能,不能算玉莹杀了人。阿禹和玉郎知道?后,已经惩罚玉莹了......”

丞相大人。

姜婳第一次,有些疲累。

持着匕首,刺入姜玉莹胸膛前的时候,她没有觉得疲累。

放那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