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郎笑看着姜婳描述,起身之际摸了摸姜婳的头:“这些年,辛苦小婳了,小婳将姨娘照顾得很好。”
姜婳忙摇头,认真道:“不辛苦的,照顾姨娘小婳怎么会辛苦呢。”
姜玉郎原只是客套一句,但姜婳说的实在太过认真,让姜玉郎一瞬间有些接不上话。当年的事情,他知道些内情。
他也知晓是父亲对不住季姨娘,故而这些年他对小婳一直多关照三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对这个过分乖巧懂事的庶妹,想着即便没有当年的事情他也是心疼的。
他推开门,将姜婳领进了书房。
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让谢欲晚抬眸清淡地看了一眼,见到屏风外两个身影,他又不在意地翻了一页书。
屏风外,姜玉郎从书房内侧的暗格中拿出一本旧书,递给姜婳:“这是我一位友人珍藏的古迹,我讨要了数年,最近方才拿到。他为人小气,只给了兄长三日时间,这三日我原是要自己抄写临摹的,只是朝中突然有事,时间便来不及了。若是还给了那位友人,我怕是要再磨上十年,才能再借来三日。那位友人性子奇怪,若是让奴仆来抄写临摹,隔日断交书便能送到兄长手上。”
屏风后,谢欲晚又抬起了眸‘为人小气’‘性子奇怪’。
屏风外,听见了这本书的来历,姜婳接过书的手都紧张了三分。姜玉郎还在说着:“所以小婳帮帮我,今日能抄写临摹多少便是多少,好吗?”
姜婳小心捧着手中的书,轻声道:“好,小婳一定帮哥哥抄写完。”
她本就生了张弱柳扶风的美人面,平日性子也柔弱,此时脸上陡然多了分坚毅,还是因为‘抄书’这样的事情,反倒让姜玉郎惊讶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姜玉郎不禁笑了笑正常人抄写这古籍,少说也要两日有余,所以姜婳向他这样保证,姜玉郎心底并不相信。但妹妹这般认真的表情,倒也让他觉得可爱至极。
所以他用扇子敲了敲桌面,温和宽慰:“不必勉强,无论抄写多少,都是小婳帮了哥哥的忙。”
“我还有公务要忙,外间留了待命的婢女,你若有要求,直接出声吩咐即可。”
姜玉郎离开后,书房里便只剩下姜婳一个人。
姜婳感觉到了姜玉郎笑容底下的不信任。她抿了抿唇,垂眼铺开宣纸,翻开古籍,认真临摹。
她平时念书不算用功,即使姜玉郎说了这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姜婳也感觉不出它和其他书籍有什么区别。她好奇地翻了翻,书上很干净,没有任何注解。
她又看了几页,还是没有看出为什么这本古籍这么珍贵。非要让姜婳得出一个结论的话,那就是这本书里的词句过于拗口,生僻字过多,实在是难以理解。
但想着自小抄写的佛经中那些拗口的词句和生僻字,姜婳顿时又觉得还好了。
抄着抄着,抄到了一句实在揣摩不明白也不会念的句子,姜婳忍不住停笔,用毛笔一段轻轻抵着自己鼻尖,蹙眉反复念了起来。
“……牙……聋牙?耳牙?”
少女声音柔软,恍若轻叹,带着困惑盘旋于狭小书房。空气中墨香浮动,从屏风后面照落进来的冬日暖阳笼着她蹙起的眉,浓黑的发,还有素衣袖下一届皓白的腕子。
*
一道屏风后。
谢欲晚手持一本古籍,坐在窗边。冬日的暖光顺着窗而下,洒在他鼻尖,映出白玉的一片。他生得矜贵,眼眸清淡地恍若十二月的雪。
姜玉郎离开了,外面只有一位不相识的小姐。
即便他如今是夫子,也是外男,谢欲晚准备先不出去。等到那位小姐走了,他再出去便是了。门外的话他走远了些没有听清,等他们到了门内,他便是不想听清也不行了。
“好,小婳一定帮哥哥抄写完。”
“不必勉强,无论抄写多少,都是小婳帮了哥哥的忙。”
屏风后的姜玉郎之间一顿,他虽也觉得她抄不完,但姜玉郎这话说的,着实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