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问是哪里偷的,忍着烫将鱼掰了一掰,将一半递了过去:“你也吃。”

寒蝉没有拒绝,同她一起吃起了烤鱼。

这是橘糖吃过最难吃的烤鱼,比日后吃到的公子的饭菜还做的难吃。鱼内脏被草草剃掉,柴火不够鱼烤的半生,咬一口下去还能有晶莹的血丝。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她望着对面的寒蝉,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后来,她跟着寒蝉身后,看寒蝉杀了许多的人。

有一次四五个人一起围剿她们,或者说寒蝉,一支箭差点射-入少年的心脏,虽然最后寒蝉还是赢了。

他总是赢。

可半夜橘糖还是被惊醒,那根箭矢仿佛穿过她的梦,攫取了少年鲜红的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她捂住脸,说不出那个少年心脏被刺穿的梦。

她的命早就没了,她的心乃至于她的灵魂,都一同消散在了这茫茫白骨之中。可寒蝉没有。她望着他,豆大的泪珠一点一点落下。

她第一次在寒蝉那张脸上看见那么生动的表情,像不够成熟的惊恐,又像不知来日的无措,他声音有些僵硬:“做噩梦了吗?”

橘糖看着他的心脏的位置,那里如夜色一般漆黑。

她说:“嗯。”

少年明显不会哄人,说超过十个字个话都有些艰难,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吐着试图安慰她。最后他没有话说了,就报起了菜名。因为菜名太短,看着月色下她晶亮的眼睛,寒蝉默默在菜名后附带了每道菜的做法。

够他报到天亮,够橘糖睡着。

她真的就这样被哄睡了,在酱肘子该如何调色的那一步。

*

寒蝉每日都在杀人,寒蝉每日都在被人追杀。直到有一日,上面的人说,让寒蝉杀了橘糖。

寒蝉捂住橘糖的耳朵,颁布任务的鸽子上面多了一道血红。

橘糖其实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她只是笑着道:“我们今日是不是可以烤鸽子了?”

寒蝉:“嗯。”

他们真的就烤起了鸽子,烤好之后,寒蝉掰了一只腿递给橘糖:“吃吧。”

橘糖咬了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杀了她应该就是暗卫营颁给寒蝉的最后一个任务。只要她死了,寒蝉就能出去了。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她想对寒蝉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她垂着头,伶俐的风从背后而下,她以为是刀刃,记忆残存的最后一刻才发觉是少年的手。

他又砍晕了她。

待她再醒来时,不远处寒蝉正持着一把剑,她认出来了,是监管她们的长官的剑。她向着少年望去,他手上沾了无数的血,眉眼间却冷淡地极。

她的身边,是树,是花,是草,是她们白日搭起来的烤鸽子的架子。

在他的身前,是漫山遍野堆积的尸体,血,肉,头。

她将那个场景记了许久,她看着他持起剑,向着不远处最后一个人走去。那是一个比她们稍小一些的女孩,额头已经有了一道流血的疤,匍匐在尸体中。

其实已经装的很像了,但是那是寒蝉,橘糖知道她避不开了。

就在她垂下眸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了,回家了。”

她怔了许久,向身后望去,是莫怀。寒蝉止住手,回身向着橘糖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想将她扶起来,手中的剑却淌了一滴血到少女雪白的手上。

他看见她望着那滴血,身子瑟缩了瞬,他不由怔了些许,待到他将手中的剑放下,莫怀已经将橘糖抱起来了。

他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看,这一世就再也没有走上前。

*

尸海中,额头一道疤的女孩手掐着身旁的尸体,她奄奄一息,无力反抗,剑因为月泛出的光映到了她的脸上。

就在风伶俐那一刻,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人平静的声音:“好了,回家了。”

她因此得救。

女孩额角的血流入眼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