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从前一般向着远处望去,如她所想她并没有看见一个一身雪衣的青年,她静默片刻,蹲了下来,手轻轻地捧起地上的雪。
地上的雪白白的,没有一丝尘埃。在被她捧起来之际,漫天的雪都僵在空中,她垂下眸将雪贴在自己的脸上。
没有冰,没有凉,只有如雪衣一般的柔软。
*
羲和元年,暮春十六,黄历言宜嫁娶。
清晨,锣鼓喧天。
晨莲敲开了门,发现屋里面的小姐已经醒了。洗漱之后,她将小姐安置在铜镜前,弯着眸道:“小姐,还困吗?”
姜婳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看见后面映出来的缀满珍珠的嫁衣,轻轻摇了摇头:“不困了。”她声音很轻,像是昨日梦中那些飘零的雪一般。
怕她受累,娘亲和谢欲晚将很多礼数都去掉了。姜婳望着窗外挂满的红灯笼,轻轻眨了眨眼。其实紧张许多日,这些日已经不怎么紧张了,但是好像从半个时辰前醒来那一刻开始,她又有些......紧张了。
晨莲瞧出来了,将手放在小姐的肩头,俯身轻声道:“小姐,我们先用膳吧。”
姜婳一怔,没太听过成婚前先用膳的规矩,她应了一声,然后过了一会晨莲将早膳端了进来。晨莲如寻常一般伺候,姜婳也就如寻常一般用了。
其实......不太符合礼数。
等到用完,过了一刻钟,她看见娘亲来了。按照礼数,娘亲的确会来。她正想着自己的梳妆娘子谢欲晚和娘亲会如何安排,就看见娘亲将她的嫁衣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她看着没有问,却又好像知道是谢欲晚安排的。
她轻轻笑笑,听见娘亲温柔说:“小婳,把眼睛闭上。”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娘亲为她上着脂粉,然后是描眉,然后是口脂。
她知晓自己不该哭,但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谢欲晚想要按照礼数办这一场婚宴了
是想为她全了前世的遗憾。
将她前世未同娘亲相伴的一切,都弥补一遍。她还未落下泪,娘亲已经用帕子贴在她的眼睫上:“小婳。”
看着已经穿上喜服的女儿,季窈淳温柔唤着,其他的话没有说。
姜婳抬起眸,伸手抱住了她,软声唤道:“娘亲”
姜婳的发髻还未梳,季窈淳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嗯,娘亲来为小婳梳发髻好不好。”她像儿时那般轻声哄着:“给小婳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呢,时下最流行的娘亲前几日学了,小婳要试一试吗?还是......从前那样,只是不能再像小时候梳两个啾啾了,小婳长大了头发变多了也梳不下了,小婳今日要出嫁了呢。”
“娘亲......”姜婳轻声哽咽了起来,很快就被季窈淳用帕子止住:“小婳,别哭。”
其实有红盖头,哭红了眼睛旁人也看不见。但是姜婳还是听话止住了哭声,她牵着娘亲的衣裳就像儿时那样。
......
一切都打理好,季窈淳看着外面的天气,早春三月,晴日却格外明媚。光顺着窗户映入,季窈淳望向一身嫁衣的女儿,温柔地弯起了眸。
外面锣鼓喧天,她将红盖头为女儿盖上。姜婳的眼前只要一片红,她被娘亲牵着向外走。其实好像还是不合礼数,但是她早也就不管顾了。
娘亲的手很柔软,同娘亲整个人一样。她被娘亲牵着,一步一步向着外面走。娘亲轻声同她说着:“台阶。”她抬起脚,跨过了台阶,然后眼前突然映入一片光。她知道是到了院子中。
大婚的流程娘亲和谢欲晚未同她说,宾客她也不太清楚,她在房中温了近半月的书,今日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全新的。
她正想着,然后就听见了谢欲晚的声音。
青年声音很温柔,比昨日她梦中的雪还要温柔,像是三月南方的絮混着四月的春光,在她满目的红中将她拥抱。
他自然没有拥抱她。
她听见了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