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侧了?脸,就这样睡着了?。

*

茶楼中。

徐宴时瘸着一双腿,恭敬地将?手中的东西奉上去:“老师。”

谢欲晚眼眸在他的腿上停了?一瞬,平静道:“无需如此,坐下吧。”一时间,包间中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徐宴时开始说起最近的事情,包括天子?和太子?同三皇子?的一些举措。一月未见,徐宴时变了?不少?,若是姜婳在,便会觉得此时的徐宴时越来越像上一世她?在囚|车之中看见的安王了?。

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一声一声唤着‘神女’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一双冷漠孤傲的眼。只是在面对谢欲晚时,那些冷漠孤傲会稍稍褪去,化作恭敬。

谢欲晚批改完了?手中的册子?,望向?对面的徐宴时:“他如何言?”

徐宴时垂下眸,轻声道:“父皇问我,淮南,引安,楚易,选一处封地,要哪一处。我按照老师吩咐的,说自?己哪一处都不想要,只想留在父皇身旁。事后三哥寻到了?我,说淮南和引安有大乱子?,如若要选让我选楚易。”

“嗯,下次如若他再问,你便说你要谷椿那一处。若是他问缘由,你只说你没有缘由。”

徐宴时抬起眸,犹豫了?一瞬,轻声道:“那老师能够告诉我缘由吗?”

这一句话,让谢欲晚望向?了?他。一身雪衣的青年声音很?淡,同他的眸一般:“天子?同皇后年少?之时曾暗中去到谷椿游玩,这件事情世间鲜少?有人知晓,天子?不会将?我同你联系在一起,剩下的事情你当知晓该如何做。”

徐宴时垂下眸:“父皇若多次追问,我便说是托梦。”

谢欲晚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赞赏,只是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第一页,第三页,第十七页,我批注了?,回去再看。”

徐宴时看向?批注,手一紧,批注用的是他的字迹。若不是他知晓自?己没有写过这些,一眼看去,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写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低声应了?一声:“多谢老师。”

谢欲晚平淡地应了?一声,在徐宴时转身要走之际,他平静道:“宴时,沉心?。”

徐宴时垂着头应了?一声,那一双狐狸眼淡淡垂下,有了?三分谢欲晚的模样。他垂着头,对着身后的青年道:“老师......”他踌躇许久,却又说不出来。从他踏上这条路,他早就没了?询问一些事物的权利。

他不想用母后的事情,却又知道,如若要引起父皇同皇兄之间的矛盾,母后便是最好的筏子?。

谢欲晚冷着一双眼,他自?然知晓徐宴时的想法。摆在他们面前的也从来不止有谷椿一条路,但是他不容许一位帝王如此优柔寡断。

徐宴时拒绝,他会应。徐宴时提出别的合适的法子?,他也会应。但等了?许久,徐宴时也只是说了?一句:“老师,学生走了?。”

谢欲晚看着徐宴时一瘸一拐的影子?,沉默半晌之后垂下了?眸。他推开窗,望着外面的天。天昏昏暗暗的,却还?是有月亮和星星。

他关上窗,将?自?己的衣袖掀起来,雪衣里面干干净净的,一丝血迹也没有。他转着手中的茶杯,明白了?一些什么。

对于这天道而言,人命是小,皇脉是大。故而他救下季夫人、救下于陈,杀了?司礼,这般只同人命有关的东西,对于天道而言,只如蝼蚁般渺小。但因为他在天道之中也是蝼蚁,所以?对于他撬动蝼蚁的因果,施加在他这只蝼蚁身上的因果,便会让他流血、高烧、昏倒,但是不致死。

没有一次,他觉得自?己在被攫取性命。但是皇脉不同,在他还?只是布置计划之时,天道便降下了?惩罚。

这一次,他对于皇脉而言,如蝼蚁,故而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如酷刑,他每一刻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可是,青年抬起了?眸,昏暗的烛火轻轻晃着,他望向?外面昏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