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怀的话,徐宴时整个人都低沉了起来。他?望着自己废掉的腿,上面渗出的血被莫怀擦拭掉,然后是药粉和?纱布。
莫怀熟练地?处理着。
从始至终,徐宴时都低垂着眸。光从寮房的窗户映进来些,但?是丝毫没有映道青年的身上,他?头?上的墨冠不知何时也歪了。
他?像是强忍着,却还是在下一瞬哭了出来。
这一身狼狈被她?看见,他?心中的防线彻底被击碎,那些隐含的痛苦开始从他?的鼻腔蔓延,他?隐忍地?,一声一声哭诉着。
只是习惯了笑,他?连哽咽的声音都格外地?小。
莫怀垂下了头?,捏着纱布的手停了一瞬。
生在皇家,有些事情便是安王所必须要面对的,只是早和?晚罢了。如今太子还未登基,便已?经能够如此对待安王,待到太子登基,安王所要面临的情况只会残酷数倍。
莫怀没有出声,只是一点一点听着身前人的哽咽。
有什么东西,在他?说出‘小姐看见了’的那一瞬,彻底崩塌了。
徐宴时捏着那块碎玉,许久之后,知道碎玉嵌入了手中,手心一片血肉模糊,他?才冷静了下来。
他?像是一滩死水,望向面前的莫怀。他?手心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莫怀看见了,许久之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留下了药膏和?纱布。
“小姐此时应该在西南处。”
留下这一句话,莫怀便走了。
徐宴时怔了一瞬间,手心的血还在不停地?流。他?不知道,怎么他?就离他?的神女这么远了。
......真的好远。
他?想起那日模糊地?睁开眼,看见姜婳的那一瞬
远处是烛,身下是海。
她?在烛火之前,在海水之上。
*
徐宴时没有去,而是安静地?下了山。
那个在寮房之中哭泣的青年,端正了自己的墨冠,脸色苍白?却肃穆地?走出了人流来往的寺庙。
他?的身后是一排又一排的月桂。
月桂代?表着思念。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他?的身后跟了一个小太监,是他?也不怎么熟的小太监。但?是和?从前那个小太监一样,是他?可以相信的人。
因?为是谢欲晚给?他?的。
或者说,是‘老师’给?他?的。
他?只是......还不习惯这样唤一个同他?一样大的青年。
他?曾经在宫殿之外,仰望那一身雪衣的青年同他?的父皇一起交谈,从许多年之前,那个被父皇唤作‘雪之’的青年,就映在了他?的眼眸中。
是一种?对于强者的仰望。
他?知道他?此生都无法企及。
可是有一日,在他?断腿后的一日,那个青年穿着一身雪衣,到了他?的面前。他?并不好奇为什么皇宫之中青年能如此肆意。
他?听足了有关世道对青年的赞美?。
那时,青年望着他?,俯身点亮了一盏灯。
青年唤了他?的名字。
他?怔了一瞬,手中捏着那块碎玉。
青年没有问他?恨不恨,要不要报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颠覆天下的话。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很了解他?。
他?甚至只是在吩咐:“先养好伤。”
他?那时望着青年的一身雪衣,突然就想起了父皇,他?知道这天下明面上是父皇的,但?是如若真的要算,青年拥有一半。
只是那些有关野心的一切,青年从来不会宣之于口。
可那日青年说了。
一身雪衣的青年淡垂着眸:“你救了她?,失了一条腿,你想要的,我给?你。”
那时便是他?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他?明白?了青年口中所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