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神佛一次次割开他的血肉。

人哪里会有?如此多的血,这只是神佛以世间的凌迟之刑,数以万计地在同他对话。

谢欲晚静静地望着昏暗的烛火,无视身上疼痛的一切,在漫天的血中,缓缓地闭上了眼。

*

另一处。

徐宴时手中持着一盏灯:“天色突然暗了,这几日长?安城怕是又要?下雨。神女小心些脚下,可能会有?一些石头,碰到脚了会疼。”

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模样,一口一口唤着‘神女’。

姜婳望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多问,可能那日的对视只是她的错觉,若是他不?想多言,她也无需多问。

她轻声道:“今日多谢你。”

徐宴时顿时整个人开心了起来,手中的扇子不?小心扇到了烛火,啪叽一下,烛火灭了。他楞了一瞬,黑暗之中红了脸。

幸好?前面已经到了出?去的地方,烛火灭了也没关系。

徐宴时将手中的扇子和灭掉的蜡烛一起放到身后,望向身旁的少女。

“从前神女救了我许多次,怎么都是我谢谢神女。神女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同我说。”

姜婳没有?拒绝。

她想着谢欲晚同她说的事情,想着先换一身衣裙,再去雇一辆马车,然后就直接去远山寺。

是等?到日光照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才?发觉。

大牢里面有?多么昏暗。

她转身,望向身后的大牢。无由来地,她想起了那日谢欲晚所?在的船舱,也是在最深最深的黑暗之处。

*

莫怀从暗中潜入了大牢。

他从衣袖中拿出?钥匙,打开了大牢的门。

见到地上满身是血的公子时,他眸中没有?丝毫讶异。就好?像这般的场景,这些日已经出?现过?很多次。

多到,他连一分惊讶都没有?。

莫怀的确见了许多次,多到他已经有?些麻木。就如同当?初公子寻遍大夫都查不?出?病症一般,从很久以前他便知道,公子一定遭遇了什么。

这遭遇多半同姜三小姐有?关。

只是他只是一个侍卫,即便他知道公子在赴死,他能做的也只是为公子收尸。

他如从前一般扶起公子,手心很快便沾了血。

谢欲晚抬起眸,从他手中接过?干净的衣裳。

莫怀捏紧了衣裳,轻声道:“公子,太子那边的人都安排好?了,按照公子所?言,两日后一切便会开始。”

有?那么一瞬,莫怀想,如若这世间真有?神佛,让公子停下吧。公子如今身上一切病症,都是从推翻太子的计划开始之后产生的。

然后,莫怀就听见谢欲晚轻声道:“先停下吧。”

莫怀怔了许久。

七十四章(火葬场一合一)

许久之后, 黑暗之中传来莫怀的声音。

“是。”

手心粘稠的触感泛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悲痛,莫怀望着?闭上眸的公子,捏着?衣裳的手有一瞬间收紧。

他垂下头, 弯下了一向挺直的背。

或许, 这世间真有神佛。

*

牢狱之外就是徐宴时的马车, 不?等满身血迹招惹那些诧异目光,一行人就上了马车。

徐宴时从隔间中拿出一套新的衣裳,递给姜婳。

“神女,沾染血的衣服穿着?不?舒服, 这是我适才多买的,如若神女不?嫌弃, 先穿这一套吧。”

已经受了好意, 这一套衣裙,姜婳也就没有拒绝。

将?衣服递给她之后, 徐宴时就下了马车。

一旁的晨莲打开徐宴时递过来的包裹, 入目是一片绯色,比春日的艳要浅上一些。晨莲将?包裹中的东西都拿出来, 发现不?仅有一件绯色的长裙, 还有一个栀子色的荷包。

荷包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