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一边在心中?对自己说,一边饮了一口杯中?的茶。
淡淡的苦涩在她口腔中?蔓延开,不知不觉间,她望着杯中?的茶,伸手拿了一块平日觉得腻的糕点。
直到一块甜到发腻的糕点盖住了她口中?的苦涩,她才垂下?了眸。
一旁的晨莲弯着眸,轻声道:“小姐,奴想下?车为?盎芽姐姐买一包糖。那?日小姐不是说盎芽姐姐喜欢,奴今日去多买些。万一......奴是说万一,盎芽姐姐吃够了糖,觉得这日子甜了,可能人就好起来了。”
姜婳心中?思?绪被打断,望向?晨莲,轻声道:“好。”
晨莲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去了一处卖糖的摊子。
姜婳一个人静静坐在马车内,马夫将马车停在了一旁,路边陡然行驶过一辆发疯的马车,风掀起了半开的车帘,巨大的响声之下?,姜婳望了一眼
大街上?一锦衣的公子从马车里面摔了出来,那?公子闷哼一声,抬起了头。
......是徐宴时。
同他对视间,姜婳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晓,为?何每次同徐宴时相见,他都?是如此地?狼狈。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姜婳透过车帘望向?徐宴时,这一次他没有同平日一般像小狗一般冲上?来唤她‘神女’,而是茫然地?站在大街之上?,任由来往的人打量。
他满眸失落,膝盖处的衣服溢出了血,但他浑然不知。
他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晨莲买了一刻钟的糖,马车在路边停了一刻钟,徐宴时在马路中?站了一刻钟。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偶尔有马车从他身边驶过,即便马车就要撞上?他,他也未移动一步。
晨莲上?了马车,将手中?的糖放在桌子上?:“适才有一匹发疯的马,吓到小姐了吗?”
姜婳摇头,有些犹豫要不要做些什么。
从谢欲晚口中?,她已经知晓上?一次远山寺的事情是因为?徐宴时。
便是如她当初所?想,他是个她沾惹不起的麻烦。他身后那?摊浑水,她只要淌进去,便是粉身碎骨。
姜婳知晓自己不能。
晨莲也看见了徐宴时,望了一眼,便笑着放下?了车帘。
姜婳一怔,然后就看见晨莲剥了一颗糖放到她唇边。她下?意识张开嘴,晨莲轻柔地?将糖塞入她唇中?。
“小姐先吃第一颗。”
甜腻的气息在唇齿间散开,姜婳垂下?了眸,看着晨莲吩咐车夫‘可以?出发了’。她没有再掀开车帘,只是静静地?含着口中?的糖。
许久之后,姜婳才知道。
那?时在人群嘈杂的大街之上?,徐宴时手中?握着的,是自小同他一起长大的小太监留给他的半块玉佩。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支箭射穿了小太监的胸膛。
徐宴时怔怔望着小太监倒下?去的尸体,想起儿时旁的皇子欺负他时,是小太监挡在他身前。那?时他被父皇厌恶,被皇兄憎恨,住的宫殿同冷宫无异。
宫中?分发膳食的宫人看人下?碟,许多时候他连饭都?吃不上?。
那?时小太监就带着他钻狗洞出去寻东西吃,一日在一方废弃的宫殿,小太监突然大声惊呼:“殿下?,这里有一方玉佩。”
还不等徐宴时过去,小太监就可惜道了一声:“难怪没人捡走,原来是碎的。”徐宴时看着小太监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块最奇怪的碎片。
徐宴时其实不知道碎玉有什么好捡的,但是小太监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后来小太监一直随身带着这块碎玉,时不时将其捧到徐宴时面前:“看殿下?,我日日用茶水养着,是不是有好看一些。”
彼时父皇对他不在如从前一般厌恶,终于也把他当个正常人养。皇兄虽然还是因为?他出生导致了母后难产的事情嫌恶他,但到底因为?父皇收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