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又在夜间敲响了她的门。

她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只有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闷。她沉默片刻,还是上前打开了门。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她就对上了青年那一双好看的眸。

如冬日细碎的松雪,落下之时,不觉冷,可细细思量,哪怕化在了掌心?,却还是冷的。她望着天边的漆黑,轻声道:“很晚了,还未入睡吗?”

她语调其实刻意柔和了些?。

谢欲晚和她都知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静静望着她,屋内那一盏烛火为她映出身?后长?长?的影。

他沉闷一声,轻声问了一句:“风寒好了吗?”

毫无技巧的寒暄。

她每日的事情,都会?有人报给他。她风寒隔日便好了的事情,他一早便知道了。关于这样,两人都心?知肚明?。

姜婳让开了身?子:“是有什?么事情吗?进来说吧。”

她余光望着他身?后那一片黑,垂下了眸,那日那一支箭刺破了她一直伪装的假面。即便对自?己她也要承认,她很怕。

怕他有事。

坐到?了桌子旁,她开始为他斟茶。

他望着桌上唯一亮着的烛火,透过微弱的光,静静地看着桌上映出的她的影。直到?一杯茶被递到?了他身?前。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杯壁上。

姜婳轻声说道:“本来茶水是温热的,但是夜深了,就凉了。茶是晨莲同僧人寻的寺中的安神茶,听晨莲说,寺庙中的僧人都很喜欢。”

她说话的时候,谢欲晚一直定眸望着她。

她怔了一瞬,有些?话突然不知道如何说了,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着:“要不要也试一试?”

他的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到?了手中的茶水上。

她如今待他如此温和,是因为那日那一箭,她太温柔善良,势必会?被‘恩情’所裹挟。即便只是司洛水刻意释放的好意,她踌躇之后还是付出着真心?。

他垂下眸,遮住眼底蔓延的苦涩,饮了一口茶。

姜婳面上很平静,可衣袖下的手已经抓紧了衣裳。烛光微弱,雪白的袍子又衬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原本清冷绝尘的公?子,因为烛火下这一份苍白,平添了些?病弱。

“苦吗?”她轻声说道。

他垂着眸,轻声道:“不苦。”

就在姜婳还在尽力?寻找着话题,以?至于气氛不至于过分冷落的时候,青年突然抬眸望向了她,他的声音同寻常不太一样,带了些?忐忑的温和。

像是用了许久,他才终于温声说出那一句。

“小?婳,我们成婚好不好。”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眸带了一丝忐忑。就像是他已经知晓命定的结局,但还是不甘心?地想要最后试上一试。

黑暗隐去了青年的忐忑和惶恐,他望着面前眸色诧异的女子,语气之中多了一分乞求。

那日走?在昏暗的山林之中,丝线牵扯他模糊的血肉。月光淡淡映出他身?后的影,偶尔山间传来一两声狼鸣。

而今日,不曾有月,不曾有星。

他在乞求一个女子哪怕浅薄的在意。

六十一章(火葬场一合一)

他话音落下。

对面的姜婳怔了一瞬, 垂下了眸。

这似乎是一个她不太需要思考,便能?给出答案的问题。只是可能烛火太昏暗了,一瞬间她有些恍神。

但她又知那如雪竹一般的青年此刻一定望着她。

她突然有些害怕, 怕他看出些什么......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 她收了眸中的惶恐和波动。

她甚至轻笑了一声,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她望向对面的青年轻声道:“夫子?今日?是喝醉了吗?”

她又弯了眸:“是梨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