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神容淡漠地移开眼神,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扣紧小桌,指尖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带着血迹的印,才缓缓咽下了喉间发疼的痒意。

做完一切后,他没有再?抬头。

到底只是一页书?,姜婳很快就背完了。她才不耐烦地想将?书?递给谢欲晚自己背诵时,马车就停了下来,一直垂眸的青年声音依旧很淡,只是多了分不易觉察的虚弱。

“下车便是了,去吧。”

姜婳刚要出口的话?一怔,手下意识就想去掀起车帘。

从始至终,青年都未睁眼。

但最?后,姜婳的手颤抖地从车帘上放下,眸色复杂地望向了对面的谢欲晚。两世,这可能是她在他面前?服的第一次软。

“谢欲晚,你能告诉我?于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少女垂下手,也垂下了眸,她声音很低。

青年曲指,下一刻又松开。

他抬眸,望向对面的少女。她担忧、慌张、局促不安,这一切都是因?为旁人,但是看着却比上一世要活的更为生?动。

姜婳抬眸那一瞬,恰同谢欲晚对上。

按照她从前?的性子,此时她便该退缩了。但是想到那个?如春花一般灿烂温柔的少年,她还是坚定地望向谢欲晚,又问了一遍。

“可以吗?”

谢欲晚一怔,突然自己有些局促地移开了眼。

姜婳向来看不明白他的情绪,还以为这是拒绝,心中?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若是谢欲晚不愿,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去强求。

她的手刚搭上车帘的时候,谢欲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姜婳,前?世我?教给你的第三课是什?么?”

少女的身子陡然僵硬,转身望向谢欲晚,轻声道?:“不要先入为主。”

青年依旧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声音如雪一般又冷又静:“那你今日做到了吗?”

姜婳手下意识抓住坐垫,许久之后才摇头:“我?没有。”

青年似乎觉得自己言语要再?狠厉些,可面对少女的低头,张了几次嘴却又都说不出话?。他在心中?有些苍凉地笑了一声,忽略从今日在废墟见到她之后就泛起的疼。

解释不清的不东西,即便他知晓,也就当做不存在。

沉默之间,姜婳眸中?的坚定一点一点被软化,她轻声问道?:“夫子,是学生?又犯错了吗?”

谢欲晚眸一凝,许久之后,唇边多了一分讽刺的笑意。他抬眸望向对面看似低眉顺眼的少女,神色越来越淡。

他便也学着她的做派,全了她想泾渭分明的心。

左右,就如同她所言,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浅薄的占有。她厌恶这般轻薄的存在,他本来......也不该有。

“是,错了。”他淡声不曾外泄一分情绪。

姜婳手再?一次捏紧坐垫,眸半抬,却不曾看对面的青年。她摒弃不开心中?杂乱的念头,许久之后也只能摇头:“学生?想不明白。”

“于陈可怜吗?”谢欲晚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姜婳捏紧手,不愿意点下这个?头,沉默却基本上等同于承认了。

“你在想,为何于府一家这么好的人要陷入这般的事情,要为上位者的争斗失去名誉、官位、府邸乃至生?命?”

姜婳身子一僵,但依旧没有否认,即便她从来不曾言,但她的确是这般想的。

谢欲晚没有再?看对面的少女,笑意中?带了些讽刺,他只轻声问了一句:“姜婳,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同于陈是如此认识的吗?”

有什?么东西从姜婳心中?一闪而过,姜婳手一瞬间失去力?气般松开,向谢欲晚看去。

谢欲晚淡淡看着她,平静又嘲弄。

“既然要先入为主,姜婳,为何你的‘先’在于陈身上。你同于陈相识,是因?为姜家。姜老夫人为你介绍于陈为夫婿,于陈不曾在朝中?为官,但于父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