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糖轻声哄着,姜婳也轻点了点头?。

她以?为自己今日定然?整夜失眠,但屋内的香淡淡萦入她鼻腔的那一瞬,她很快就缓缓地闭上了眼。

*

两日前。

长安城,姜府。

姜玉郎正在姜禹的书房内寻书,抬头?就看见姜禹气冲冲推开了书房的门。一瞬间,他同姜禹眼神?对上。

姜禹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怒斥一声:“日日只会读书,日后有何用,怎么不学一学你那位好同窗。你若是有他一般本事,姜家也不至于日日倚靠我一人。出去?。”

看着盛怒的爹,姜玉郎从不做触霉头?的事情,恭敬行完礼,闭上门就出去?了。走到?门边之际,他才发现有一个带着斗篷的人正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他垂下头?,不再多看一眼,等到?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他爹带着些怒气却又?不敢全然?宣泄的声音:“圣上已经查到?了那次的疏漏,要不......”

姜玉郎手一顿,最近朝中出现的大事,只有一件。

贪污灾银。

还是熟人,前些日刚从地方?调到?朝廷的四品官江南于家家主于隐,此前祖母为小婳寻的姻亲,便是于隐之子于陈。

这几日,贪污灾银的事情全朝哗然?。灾银,顾名思义,是为了赈灾朝廷拨下去?的银子。本就是救命救急救难之钱,历史上便是有贪官,也鲜少有贪污灾银的。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实在太过伤天害理。

但这并不是这桩事情引起哗然?的最大原因?,其实,这批灾银在一年前就被人贪污了,当时矛头?指向了四皇子,天子勃然?大怒,将四皇子禁闭了半年。没想?到?一年后,事情出现了转机。

矛头?和证据突然?开始指向这个初来长安的四品官员于隐。

姜玉郎轻声一叹,他不如谢兄那般有大才大志,他只是一个修撰经书的小官,这般涉及社稷的事情,也轮不到?他置喙。

只是可怜了小婳,本寻到?了一门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姻缘,甚至为此去?静心寺祈福三?月还未回来。但不曾想?,这于家父子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

姜玉郎感叹两声,也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身后。

*

牢狱中。

前两日刚入长安风光无限的于隐,此时正蓬头?垢面,望着身前的酒。

原本该众多狱卒看守的地方?,此时却空空荡荡。许久之后,空荡的牢狱之中响起了脚步声,又?轻又?重,于隐身子立刻颤了一瞬。

尖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于大人,那位让杂家来送大人一程。”

于隐慌乱跪下来,对着外面披着一身黑袍子的太监磕头?:“大人,求求大人,饶在下一命。大人,大人都知道的呀,我是冤枉的,大人。”

那太监看着他染着黑血的手,向后推了推,嗓音更尖了些:“于大人,那位的意思是,您今日饮了那杯酒。”

说完,太监从怀中拿出一方?白纸,翘着兰花指递了过去?。

于隐颤抖着手,许久未接过。

太监显然?也没有耐心,尖细的嗓音阴森森回荡在牢狱中:“于大人,听说大人江南的府邸,可是一绝......”

于隐红着眸,陡然?抬起头?,抓住太监的衣裳:“大人,求大人放过我妻儿。认,我认。”

一边说着,他一边抓过太监手中的白纸。

“当年我已经让儿起誓,此生我儿绝不入仕。求大人看在我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对小□□儿动手,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太监满意地‘呵呵’笑起来,嗓音一如既往地尖细:“可杂家今天出门急,忘了带笔墨,唉,你看杂家这记性......”

于隐闻言,僵了一瞬,随后跪在地上的身体越俯越低,同尘埃无异。再抬起头?时,唇尖、指尖鲜血淋漓,他颤抖着手,脸上挂着坚硬难看的笑:“公公,无需,无需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