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郑衣息等着她的承诺，承诺她会一生一世陪在他身边，烟儿也无数次的尝试过，尝试着忘掉那些前尘旧事，只看当下。

可每每生出了这样的念头，那一日铺着白盖头的陆植浑身青紫的模样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说不出口。

若是能这么含糊的过上一辈子，也就罢了。

郑衣息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等到身后的密林里响起了野兽轰鸣的声音，也不见烟儿做出任何的手势来。

他这才收起了自己黯淡无光的眸子，转而牵着烟儿的手望向了无边的夜幕，他道：“这样的景色，应是日日夜夜都有。”

“我等得起。”他复又添了这样一句。

*

半年后。

郑衣炳带着连霜来江南探望郑衣息，彼时的郑衣炳已经成了郑国公府的世子爷，一身锦衣玉服，出行时里里外外都是奴仆小厮。

只是往昔脸上那股风流不羁的神色却是少了许多，人瞧着也比从前沉稳了不少。

郑衣息与烟儿一起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连霜也与烟儿凑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因连霜看不懂烟儿的手势，便由大着肚子的圆儿来充当翻译。

在世子夫人进门之后，连霜便被抬为了妾室，因他从前在老太太房里伺候过，郑衣炳又格外疼爱她，是以世子夫人对她也算和蔼。

连霜瞧着没有之前那么爱笑了，她握着烟儿的柔荑，说道：“世子爷走后，老太太就病了。国公爷也写信回来，言明不想再要世子爷这个儿子，老太太又病了一场。”

烟儿静静聆听着连霜的话语。

“三爷对我很好，世子爷对你好吗？”连霜用的还是旧日里的称呼，问完这话之后，便满脸期待的看着烟儿。

烟儿笑笑，然后点了点头。

扪心自问，郑衣息的确对她很好，仿佛把她捧在手心里珍爱一般，眼里再容不下旁人了。

圆儿也在一旁凑趣道：“怎么不好？邻里又舍得都在传，我们爷是个惧内的小相公呢。”

“那就好。”连霜瞥一眼烟儿，见她面色比从前瞧着红润了许多，也渐渐的放下了心来。

离去前，连霜拉着烟儿的手说道：“人要朝前看，不要往后看。不能自苦，万事不过心才好。”

烟儿点点头，眸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郑衣炳与连霜回京的路上，状似疑惑的问道：“那烟儿到底有没有爱上大哥？”

连霜掩唇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您都瞧不出来的事情，妾身怎么知道呢？”

郑衣炳捏了一把她的香腮道：“就你精怪。”

三日之后。

郑衣息牵着烟儿的手，一步一去的走上了一处山头。

那山头只有几颗光秃秃的苍天古树，武术前摆着一个坟墩。

郑衣息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在坟墓前面，然后则与烟儿一起上前坐在了坟墓旁，为他和烟儿斟了一杯酒，也为陆植斟了一杯。

“这辈子，你的灾祸是因我而起。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偿还。”郑衣息举杯喝下酒，朝着陆植深深的鞠了一躬后，才与烟儿说：“欠他命的人是我，与你无关。”

烟儿深深的瞧了一眼，那没有写上字迹的石碑，许久之后，她才长叹一声，将手里的酒喝进肚子里。

夕阳西下，金澄澄的余晖洒落人间。

下山的路上泥泞且不好走，一步一坑里都是坚硬割人的杂草。

才走了两步，郑衣息就背起了烟儿。

余晖洒在这两人肩头，留下一条长长的斜影。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隔壁《心机外室上位记》已经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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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烟儿是大家闺秀，嫁给了郑衣息。◎

行妾礼的这一日, 江烟儿枯坐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