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的心怔然的厉害,随着脑海里渐渐拨开了些亢杂的思绪,似乎有一颗盖着腐烂外衣的真心正昭然若揭般等着她去发掘。

可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圆儿等了又等,却不见烟儿作出手势来询问她缘由。

她只能顿了顿后,一脸真挚地烟儿说道:“姑娘,在我这个旁人眼里看来,世子爷是爱极了您的,将您找回来,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对您好。”

61 ? 毒意

◎“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郑衣息昏睡了三日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日落西沉, 夕阳的余晖从支摘窗内洒落进屋内,正巧落在床榻前摆着一只团凳之上。

团凳之上还坐着个郑衣息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过倩影,只着一件素色薄衫, 乌黑的鬓发上只簪着一支梅花玉钗,未施脂粉, 面容疲惫。

可依旧美的惊心动魄,如旖旎春日里最烂漫的娇花一般让郑衣息移不开目光。

如今他身上那股嗜骨的痛意已然淡去, 只是四肢依旧绵软无力。

烟儿恰坐在他身侧的团凳之上,杏眸未阖, 整个人笼罩在一股说不清的疲惫之中。

她坐姿弯弯扭扭,手里还拿着一柄团扇,瞧着是在照顾病中的自己。

郑衣息的心中霎时被喜悦填满,嘴角的笑意浮动, 已然是忘了昏迷前遭受的这一场苦痛。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攥住烟儿的皓腕, 可是伸了伸手后,却发现自己无力去攀附烟儿, 只能徒然地落在了床榻边沿。

这点响动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烟儿,她睁开眼后,便见郑衣息正满眼热切地望着她, 那缱绻的眸光如附实质, 仿佛要将她的皮肉凿穿一般。

烟儿心里既是盈着恨,又是盈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

她理不清心内的思绪,便不想与郑衣息视线交汇,只颓然地垂下头。

“烟儿。”郑衣息唤她。

烟儿无所遁形, 只能抬眸望向郑衣息。

四目交汇间, 她率先败下阵来, 眉目闪烁着张了张嘴。

双喜告诉她了, 郑尧得知郑衣息被灌下绝嗣药的时候勃然大怒,更是扬言要将郑衣息身边伺候的人都打死。

在刘氏的蓄意挑拨下,郑尧便迁怒到了烟儿身上,已是将丁管事叫到跟前,要他把烟儿打个半死后再发卖了才是。

那时的郑衣息已疼的不成人形,可还是出言求了郑老太太,保下了烟儿的一条命,也不必让她再受打板子的酷刑。

听了双喜这番话的烟儿止不住地发抖,心里即是庆幸陆植已安然无恙,又是感叹刘氏的心狠手辣。

烟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后悔她实在不该与虎谋皮,只是当初陆植被刘氏的人带走,眼瞧着就要没了性命。

她别无选择。

这辈子已是欠了陆植那么多的情,不能再添上这样一桩。

烟儿不怕刘氏的磋磨,只是不想让陆植因她丢了性命而已。却再没想到郑衣息会回护她。

在给那一盏茶里下药的时候,烟儿已是想过了自己的后果。她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从中换取陆植的生机。

她预想过郑衣息盛怒之后会如何处置她。

杀了她,或是将她打了板子发卖。

一切怒意她都能承受。

只是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如今的郑衣息,他明知那茶碗里下了毒,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

喝下去的理由那么简单和直接只是为了让她不再恨他。甚至还在叶国公要发落她时,忍着痛护下了她。

郑衣息的所作所为就好似圆儿所说的那一番话一般,是在真真切切地爱着她。

爱。

这个词太过沉重,上一回烟儿不仅伤了心,更是损了身,这辈子都再难有子嗣了。

所以烟儿不敢去相信圆儿的话,也不想去相信郑衣息的爱。

她避开了郑衣息灼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