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儿也在一旁为陆植求情道:“夫人,他们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他们一命。”

烟儿被吓傻了,素白的脸蛋上落下了两行清泪,极致的恐惧之下,她已是连磕头求饶都忘了,只能这般无措地落泪。

望着跪在地下任人宰割,抖如鹌鹑的烟儿,刘氏心里愈发高兴,非但是眉梢里染上了喜色,连出口的话语里也狎带着深切的欢喜。

“这一百杖也不是非要打。”

她轻声唤了一句烟儿,亮晶晶的眸光里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除非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

往常从御前司下值之后,郑衣息都会马不停蹄地回府,今日却是难得在京城四街六坊里逛了逛。

身旁的双喜好奇地问:“爷不急着回府吗?”

郑衣息不答,一张俊白清濯的脸上尽是阴郁之色,即便此刻京城内落英缤纷,各处都是一派春花烂漫的景象,可他仍是半点也不开怀。

双喜识趣地闭上了嘴,心里却是为着郑衣息和烟儿这对怨侣多生感慨。

烟儿姑娘不过是身份差了些,与世子爷却是般配的很儿。他们世子爷从前被这层世俗身份所蒙蔽,错失了烟儿姑娘的心,如今回转过来,却不知还能不能再打动烟儿姑娘了。

在四街六坊里逛了一个多时辰后,算着时辰陆植与烟儿的这次会面也该结束了,郑衣息这才带着双喜回府。

此时已日落西沉,他一进郑国公府便要照常般往澄苑走去,谁知绕过影壁之后却遇上了打扮得宜的郑容雅。

她手里还高举着一封桃花信笺,眉眼里漾着显而易见的欢喜,正与身边的丫鬟们说话,瞧见了郑衣息后,她便道:“大哥哥。”

郑衣息顿了步子,回道:“嗯。”

他近来一直是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郑容雅也不与他多计较,只笑盈盈地说:“明日宁远侯府有花宴,苏姐姐给我下了帖子。”

小女儿家的事,郑衣息并不关心,不过白嘱咐郑容雅几句,让她多带着奴仆们,而后便要越过她往垂花门处走去。

谁知郑容雅却出声唤住了他,嘴里道:“大哥哥,苏姐姐日日都盼着你、想着你。她说她这辈子只想嫁给你一个人。”

这话飘入郑衣息的耳朵中,却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

金澄澄的黄昏余晖从天际洒落下来,从檐角爬到了支摘窗上,折射出来的光晕时常让人睁不开眼去。

澄苑静悄悄的,除了各处回廊上亮起的六角宫灯之外,已没有其余的亮色。

郑衣息已习惯了这般沉静的澄苑,也习惯了烟儿的冷脸。如今他所求的不过是以天长地久的真心打动烟儿。

日子久了,她兴许就能忘记前尘、忘记陆植、忘记他曾犯下的过错。

至于与苏烟柔的这桩婚事,郑衣息是千万个不愿。如今郑尧虽苦苦相逼,太子也几次三番地催促着他再娶苏烟柔。

可郑衣息就是不愿。甚至为了不娶苏烟柔,还与五皇子在暗地里达成了一个共识。

他郑衣息不是非要巴着东宫这面大旗。等郑尧从京城回西北,他的言行举措就能代表整个郑国公府。

思绪纷杂,不知不觉间郑衣息已走到了正屋门前。此时的正屋正半开半合,隐隐露出些里头的景象来。

脑海里混的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心里盘算的那些权势地位,荣辱与共,好似都在郑衣息踏入正屋门槛的那一刻起消弭的一干二净。

此后无数年的波折纠缠之中,郑衣息时常在想,他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肯松开烟儿的原因,究竟是何?

是漫漫一生里所剩不多的慰藉与安宁,还是爱之入骨松了手便失去了一切的执着?

或许是两者皆有。

在郑衣息走进正屋了之后,心绪得到安宁与救赎的同时,脸上的神色也不知不觉地敛紧,变得端肃持重。

他如今不去奢望烟儿能像从前那般待他。

只企盼日月长河,他的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