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一个男人不好经常这般作羞,可此刻却是怎么也不忍不住心内的如潮般的思绪,便如同在翻江倒海的汪洋里起起伏伏的小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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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郑衣息正在那一间烟儿离世前待过的寮房里安睡。
他大婚之日闹失踪,给了宁远侯府一个天大的巴掌,如今两家人非但是成不了婚,还结了仇。
好在宁远侯苏卓不曾昏头到投奔五皇子,又因为苏烟柔婚前失贞理亏,便求了太子从中说和,总要让婚事继续才是。
太子为此登了三回郑国公府的门,可前两次撞见的都是醉的不省人事的郑衣息,只有第三回遇见的是神智还算清醒的人。
太子并不知晓郑衣息为何会性情大变,只想着多安抚他,让他收下苏烟柔这个烫手山芋,等将来太子登上帝位以后再好好补偿他。
郑衣息如今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应,愣愣的坐在书房里一整日,连太子离去时也没有亲迎亲送。
他如今只想着和烟儿求一个来世,在大师跟前潜心求了好几日,大师才点了头。
可却是必须要一根烟儿的毛发,往日里丝毫不信鬼神之说的郑衣息便让圆儿的哥哥领他去了烟儿的下葬之地。
预备着开馆再见一眼她。
可圆路却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已依着烟儿姑娘的遗愿,把她一把火烧了。”
这便是死不见尸了。
若是没有烟儿的头发,即便大师如何做法,也求不来他与烟儿的来世了。
疯疯癫癫的郑衣息当即便要杀了圆路泄愤,却被圆儿死死拦住,只说:“姑娘若是在地底下知晓爷因为她杀人,只怕会更不想见爷。”
这话却是戳在了郑衣息的心坎上。
那么柔顺,那么仁善的烟儿,平日连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如今离他远去,甚至于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他一面。
郑衣息心痛如绞,捂着不停抽痛的心口,已是不知几次呕出了血来。
丝丝密密的血迹污在他身前的石砖上,触目惊心的鲜红,一下子便让他忆起了烟儿离世前的模样。
这一世没了,也求不了来世。
这便是烟儿给他的惩罚吗?
48 ? 一更
◎“她一点都不卑贱。”◎
郑衣息疯疯癫癫的行为让郑老太太心生不虞, 也让常年礼佛的刘氏有了些争权夺势的念头。
她不曾把二房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也不愿让长房失去荣势权利。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郑国公世子给换了。长房却没有其余的庶子了,可是整个郑家族里却有适龄又上进的子弟。
等郑衣息彻底被家族遗弃之后, 再过继一个全然听从刘氏话语的儿子,到时不仅大仇得报, 也不至于损毁了郑家的百年基业。
郑国公府与宁远侯府没有结成亲这一消息早已传去了西北,本在戍守边关的郑国公郑尧知晓这消息后, 便八百里急奏进京,向圣上严明有顶要紧的家事要处理。
圣上对这个忠臣大将颇为怜惜, 收到急奏后也允了郑尧进宫。
三个多月的路途,郑尧骑着他叱咤在沙场上的战马,只花了一个多月便赶到了京城。
他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荣禧堂给郑老太太请安, 郑老太太望着自己鬓边染上白霜的大儿子, 一时也颤颤巍巍地落下泪来。
母子两人数年未见,当即便执手痛哭了一场。刘氏也穿戴一新地来了荣禧堂, 向郑尧见了礼。
而后则是郑二老爷郑旭,如今他虽官途青云,可在嫡兄面前还是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弟弟。
且郑尧与郑旭感情颇深, 数年未见之后, 郑旭情难自抑,当即便泪眼汪汪地握住了郑尧的手,哽咽道:“长兄。”
慢赶来一步的苏氏走进荣禧堂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她那素来刚硬无比的夫君像个娇弱的女子般与郑尧相拥在一块儿。
苏氏不忍再看,忙上前对郑尧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