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见郑衣息便落下泪来,只道:“小雨儿怀了我的孩子,却一尸两命难产而死。我心里实在是难受。”

小雨儿便是郑衣炳这段时日最宠爱的外室,生的秀美灵巧,还能歌善舞,最是讨郑衣炳的欢心。

有了小雨儿以后,郑衣炳连花楼都不逛了,关起门在葫芦巷的一间屋舍里和小雨儿做起了一对夫妻。

可谁曾想小雨儿却这般福薄,带着孩子离他而去。

郑衣炳心痛得难以言喻,便只能借酒浇愁,才能驱散些心头的钝痛。

郑衣息听得此话后微微有些怔愣,可想起这位三弟往日的风流作风,便说道:“行了,过几日等你瞧上了另外的美人儿,便把这个小雨儿丢到一旁了。”

郑衣炳却扬起了满是泪意的眸子,嬉皮笑脸、混不吝惯了的人眸中却掠过了那么神伤的情绪,彷如丢了魂一般地说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小雨儿。她走了,我的命也丢了。”

这一声话语彷如平地响起的惊雷,炸开在郑衣息的耳畔,一时震得让他忘了呼吸,心间不停地发颤。

那些刻意回避、刻意压抑的情潮好似终于寻到了一个口气,正成群结队地往外钻营,没有丝毫遮挡地暴露在郑衣息眼前。

他张了张嘴,没有直视郑衣炳的眸子,只问:“可她身份低微,配不上你。”

郑衣炳虽风流无度,却从没有主仆尊卑之分,当即便蹙着眉说:“哥哥怎么也说这样的话?情爱之事如何有尊卑之分,即便小雨儿是个卑贱到尘埃里的乞丐,那又如何?我爱的是她的聪慧仁善,并非是那一套庸俗的世道名声。”

这番话好似一记火辣辣的巴掌,把郑衣息扇得头重脚轻,往日他总觉得三弟是个再糊涂不过的人,如今却是相形见惭,万分窘迫。

郑衣炳说了这一会儿话,酒意也驱散了一些,便也想起了他让郑衣息来二房的原因。

“昨日我去给太太请安的时候,正巧听见那些丫鬟们在嚼舌根。说是哥哥房里的通房丫鬟怀了孩子,却又掉了。身子怎么也养不好,如今已被人一席草卷从东门抬出去了。那几个丫鬟还说,是祖母吩咐要瞒着你,可我听着只觉得哥哥身边的那丫鬟好生可怜……”

话音未落,方才还一脸淡然地在数落他的郑衣息已如疾风骤雨般离开了易竹阁,背影慌乱无措到了极致,跑下石阶时还重重地跌了一跤。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写了8000多【骄傲脸】

44 ? 悔

◎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你。◎

圆儿立在寮房外, 眸光随着东边墙角处被风拂起的大红灯笼而摇曳起伏。

她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害怕是假的。

烟儿虽“病”了一些时日,服了假死之药后也和那些濒临死亡的人没有什么差别, 可仍是有被发觉的可能性,倒是非但是姑娘活不下来, 连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圆儿塞了些银子给那些婆子们,也让连霜去郑老太太跟前禀报了一回。

郑老太太听后却说要赏烟儿一口薄馆, 在郑家京郊外的庄子上发丧。

如此一来,烟儿假死一事便穿了帮, 圆儿不得已之下便编造了一个极为蹩脚的谎言,她哭着对绿珠说:“姑娘死前口痰生黄,兴许是得了痨症。不如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去,我让我哥哥将她烧了, 再把她的骨灰撒进湖泊里, 也好让她解了束缚,下辈子自由自在的。”

绿珠听了圆儿这番话也是心有戚戚, 一时也掩着帕子落了一回泪,嘴里道:“咱们丫鬟的命就是苦。”

她去郑老太太面前禀报了此事,郑老太太也为之感叹了一番, 让人把给烟儿丧银加厚了两倍。

“府里将要办喜宴, 万不能在喜宴前闹出这样的事儿来。”郑老太太紧锁眉头,心中对烟儿的怜惜不过掠过一瞬,而后又是另一阵担忧。

绿珠顺着老太太的话应了,出荣禧堂后便给了前院的几个婆子们一些赏钱, 央着她们把只剩一口气的烟儿抬出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