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奉顺道:“太医诊治过了,方贤仪体内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恐怕……”

奉顺没有明说,但太医的话也能猜到,毒性已经入侵五脏六腑,估计不剩下几日了。

只是他这话让男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邵湛冷静问:“何时的毒?”

奉顺道:“三年前的毒。”

三年前的毒按理说早已该解清,如何能侵入到五脏六腑?更何况方贤仪入宫后便一直在宫里养病,太医也一直在诊治,怎么还会这样。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她自己根本没有解毒,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不愿解毒。

冉鸢张了张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男人看向她,低声道:“要去看看吗?”

但让男人意外的是,冉鸢竟摇了摇头。

冉鸢不是不想去看,而是她去看了也没有办法,因为方贤仪心里惦念的那个人,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和她厮守。

而她去了,邵湛也势必会一同去。

一个女子,明明知道自己中毒,但却不愿意解毒,如此消耗三年,哪怕她瞒天过海,没有遗漏任何蛛丝马迹,但她的情感不会骗人,也难以遮掩,只要想查,是可以查出来的。

冉鸢去了,对方贤仪来说,不算好事。

而有些事,对有些人来说,注定一辈子都要烂在心里,不得为外人所知。

而方贤仪突如其来的吐血昏迷,太医诊断后,突然告知方贤仪不剩下多少时日,也让众妃嫔无比震惊。

她们纷纷来长乐宫探望方贤仪。

但却都被方贤仪阻拦在外。

临终了,方贤仪不想再见任何人。

长乐宫里,只有容雪跪在方贤仪床榻前哭得不能自已。

她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这么做。

正如当初,主子为了不进宫,不惜自己给自己下毒,此事容雪就不知情,若是知情,容雪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而如今,容雪更不知情,原来这三年来主子从未喝药,以至于如今毒性侵入五脏六腑,性命垂危,只剩下几日的时光。

其实容雪或许早该察觉,比如方贤仪越来越白的脸,又比如她越来越消瘦的身体。

容雪泪如雨下,她抽泣道:“主子,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不是太医方才诊治出来,容雪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方贤仪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她耳边能听见容雪的哭声,她咳了几声,轻轻拉住容雪的手,非常艰难地道:“容雪,我已给良妃休书一封,让她带着你出宫,再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到时候你别回方家了,把我的首饰和银两都拿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不要再做丫鬟了,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

方贤仪不想让容雪回到方家,因为在方家,她们不是人,只是工具。

容雪哭着摇头:“主子您不会有事的,您别这么说,呜呜呜。”

看着容雪,方贤仪的眼角也微微湿润,她仰头看向如天空一般蓝的床帘,在那里面,她仿佛看见她的幼年时期。

没有人知道,原来当初陆归生从鹿北救回来的小女孩不止只有庄瑶枝一人。

还有她。

当年鹿北一战中,方家亦受波及,但方家带着全家人逃离战乱之地,却唯独落下了方静婉。

也就是如今的方贤仪。

小女孩什么都不懂。

她只看见战火中,陆归生冷毅的面庞、不惧危险一般地抱着她逃出生天。

这一幕,一直是那个小女孩从那以后活下去的动力和信仰。

但方贤仪她知道,她的爱慕也好,敬仰也好,感恩也好,自始自终都不过是她一人的情感罢了。

其实她也不知,三年前她给自己下毒为了不被方家人送进宫,究竟是为了陆归生,还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方家人的傀儡。

正如这三年里,方贤仪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活下去的信仰,所以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