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点点头,四处望过去,不见周从谨。

她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愈发紧了紧:“看见你周大哥了吗?”

许长明还未回答,旁边下来的几个消防员道:“周向导在后面。”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挤在人群中,撑着登山杖,从山上缓步下来。

沈宜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完全踏实落地,她穿挤过众人疾步奔过去。

“从谨!”

周从谨听到声音,立即站定原地,伸开手臂等她过来将人一把搂住。

想抱起来掂一掂,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沈宜伸手抚摸他的脸,他脸上头上沾了林间的枝丫碎屑和落叶。

抖着的手被周从谨捏住,笑着安慰:“小宜,我没事。”

“嗯嗯!”沈宜激动地拥着他:“没事就好!”

她心都跟着颤栗,没事就好。

*

沈宜陪着周从谨坐了救护车去医院检查。姜子阳则负责将周从谨的车开回公司。

周从谨坐靠在救护车内,几乎倒头就闭眼,陷入昏沉的睡眠。

救护车行驶在平缓的马路上,外面的飞雪静悄悄落着,整辆车内唯有周从谨沉重的呼吸一阵阵传在耳侧。

沈宜坐在他旁侧,拿了纸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脸上、脖子上和手上沾了的泥土。

许长明和汪小离坐在两人对面,静默不语。

车内缄默良久,许长明见沈宜姐专心照顾着周大哥,自上车后全程未和自己说话,仿佛生了气,于是也不敢多言。

救护车回到医院,几个护士迅速给四个学生和周从谨都做了检查,最后安排了一间病床给周从谨休息:

“没什么大碍,只是体力和精神消耗过大,累得昏睡过去了。”

沈宜点头道了谢,她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睡姿神态和平日无异,只是胸口起伏比平日沉了些。

原本宽厚温暖的大手此刻已经冰冷无比。

沈宜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半趴在他身侧,拿起他寒凛似冰块的手放在自己有些体温的脖颈处,脸贴在他手背上,试图加速回温。

不久后,房门外传来几道敲门声。

沈宜侧头看去,许长明呆愣地站在门外,低声开口:“沈宜姐,周大哥怎么样了?”

沈宜默默将周从谨的手从自己脸侧拿下,放入被子里盖好。

怕吵醒周从谨,她起身出了病房,将门带上。

*

两人坐在病房走廊冰凉的长椅上,沈宜终于沉声问道:“为什么撒谎?”

许长明并着膝盖,手规矩地放在腿上:“对不起......我只是......想去找找祥山鸡。”

“一开始来爬山,你就是冲着那鸟去的。”

“和我们分开后,你并没有按原计划下山,反而直奔了燕雀岭,是不是?”

“其他三个同学也是被你引去的?!”

许长明低着头,对沈宜的质问全部默认,须臾又补充了句:

“我没让他们跟着,本想让他们先下山的,是他们自己要跟着。”

“许长明!”沈宜低沉教训道:“现在还在嘴硬?”

许长明立即闭了嘴。

“你到底想干什么?!燕雀岭没有开发的地段你也敢闯?!”

“迷了路被困在一千多米高的山里,晚上又下暴雪,消防队派了上百人去寻你,从谨更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刚落地就上山找你。”

“要不是及时被寻到,一旦身体失温,或遇到什么动物,你知不知道后果?”

“对不起......沈宜姐。”

“你不必对我说这些话。”沈宜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为你自己负责。”

*

走廊偶尔有护士和病人缓慢走过,两人静默片刻,许长明低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