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垂眸,面色惨白:“可他会变成行尸走肉,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贺知清抬眼,淡声道:“无情道一旦练成,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
此话刚说完,林芸眼前一黑,许是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情绪不再?激动。她只是静静地坐起身?,问?道:“贺公子?,能带我去看看林庇吗?”
贺知清点点头。
大掌门此前已言,若是林芸醒时,便带她来见林庇。因为那场炼制完成之?后,林庇果真如他所言,尽管肉身?为尸侍,也只听令于林芸一人。哪怕是以掌门心血喂养的蛊虫,也未曾影响其心智分毫。
二人一路无言,再?次走到洞口。
这一次,贺知清停步于洞口前,没有再?进去。
洞内,男子?长身?玉立,安静得像是门前的石雕。许是炼制还未完全结束,他的眼睛一直睁着,未曾闭上?。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半边面具已被摘下,露出的另外?半张面容俊美绝伦,比她记忆中还要清隽出尘。
许是太久未曾见到这半张面容,林芸忆起了旧事,轻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再?次滴落。
那时候的林庇,只遮住半边恐怖的面容,眉目如画,风姿无双,向他倾心的女子?,数不胜数。
而因为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便自那以后,以另一半恐怖的面容示人。
那时候她以为,他对她,同别的女子?是不同的。
直到他有了别人。
当听到宋玉说,林庇喜欢她时,她是慌乱的,不敢相信的。
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当时对着宋玉说,喜欢怎会忍住不相见时,她心中浮现的是另一个身?影。
林芸轻轻抚摸上?林庇那半边可怖的面容,轻声道:“是啊,喜欢怎会忍住不相见呢......”
所以,他来了。
“你知道吗......”林芸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就像小时候同兄长分享心事般,缓缓说道:“知道宋玉骗我时,我第一反应是不甘,就像比武时输给他人般。”
她轻轻一笑:“我可是庇芸阁唯一的大小姐林芸啊,我怎么会输呢......”
那笑意带着曾经的骄傲,也多了几分疲惫。
“我希望宋玉不得好死。”林芸轻声道:“从那一刻起,我才知晓,我对宋玉,从来不是喜欢,倒更?像是利用他,在同谁赌气。”
林芸勾起林庇的一缕青丝,看着他的面容,淡声道:“玉楼阁宋三公子?,温润如玉,生得一副极好的样貌,与那人恐怖的面貌形成鲜明对比。”
“他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是我带回阁中,唯一一个同那人对上?时,不惧怕那人的人。”
“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同那人对比的人。”
林芸语气很轻,好似宋玉的出现,对她而言,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场用来印证的较量。她要用他,来证明自己心中的某种执念。
林芸微微垂眸,将手上?的青丝一圈一圈缠绕,指尖缠绕的发丝越绕越紧:“我拼了命地想去证明情爱,以至于失了理智,最?后却发现我只是在证明不甘。”
她将手中的青丝一圈圈松开?:缓缓闭上?双眸:“而从前的那些?不甘、骄傲,甚至化为恨意......到头来也只不过?是想证明情爱罢了。”
这场执念,从头到尾都无人知晓,也只有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从未赢过?。
“你说,为何总是要做错,才能知晓答案?”林芸微微俯身?,停在他唇畔上?,没有吻上?去,而是隔着些?许距离。
那么近,却永远无法触及,就像她与他之?间?,不再?有机会能回到过?去。
“兄长,可惜我的一生,并非纸墨,写错时可以撕毁,亦或重新挥洒。”
她慢慢起身?,将手从林庇的眼眸滑下,那无神、死死睁着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