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清晰的、哀戚的、庄严的。
“兰羽飞、金成、孙鹤,骆川……”一个接一个的名字被君上道出,他没说一个,顾茫眼前就能浮现出那个兄弟生前的音容笑貌。
爱喝烧刀子的汉子。
鼻梁上有颗大痣的叔伯。
逢赌必输还总是屡教不改的小丫头片子。
还有十五六岁满脸青涩就冒冒失失挤入行伍的小鬼。
顾茫在这一声声招魂般的絮语里弓下身子,他将脸埋入指掌,手指插入发间,他哽咽道:“别说了……”
“秦飞,赵盛,卫平……”
秦飞爽朗的哈哈笑声仿佛穿越生死回到他耳边。
赵盛曾在某个戍军的夜里跑到他营帐边给他送一壶镇子里带来的酿甜酒,揣在怀里,还带着余温。
卫平明明已经三十的人了看上去却嫩,笑起来的时候有两颗甜蜜的虎牙,他在凤鸣山自请留下断后的时候咧着嘴笑得飞扬跋扈,却是顾茫与这家伙最后的分别。
这些人的名字,谁会记得……谁会记得……?!!
顾帅……
顾帅……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不不,这些都是虚的,我只希望你们每一次战役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没谁会希望自己的兄弟马革裹尸身后哀荣。
“别再念了……”顾茫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他佝偻着跪下来,他几乎是崩溃地哀嚎着,困兽般哭喊着,“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我也都记得。”
“……”
君上不再念了,他走到顾茫身边,看着那在他跟前把自己埋进尘埃里,蜷进沙泥里的男人,再一次轻声道:“顾茫,我也都记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称自己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