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往东菜市口的方向涌。那些脸上或是期待、或是快意、或是唏嘘, 还有的则是惶恐。但不管揣着何种心情,东市就像热乎出笼的人血馒头, 在诱惑着一只只秃鹰抻长了脖子往斩首台挤。

墨熄一言不发地跟着人流往前走着。

很快地,他来到了东菜市口。那里已经聚满了负责行刑的人,还有一群看客。他们像是透韧的饺子皮,将台子重重团围。

陆展星一身洁白囚服,赤着脚,盘坐在断头台上。他的神情很宁静,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慌张,行刑官给他端来了酒和肉,他咧嘴哈哈笑着谢过了,从盘子里扯过一根鸡腿露出犬齿大口地撕咬吞咽起来。

三下五除二把肉都吃完了,又开始喝酒,一盏送行之酿喝得气吞山河。

末了用袖子一擦嘴:“官爷,你这小酒壶也太别致了,娘们唧唧的,能不能干脆给我来一坛啊?”

行刑官怪异地看着他:“死到临头了还吃得这么开心?”

“可不是嘛。”陆展星龇牙咧嘴地笑得像一只得道成精的狼狗,“人生最后一顿,难道还要我哭着吃完不成?”

行刑官瞪着他,似乎在想人要有多厚颜无耻才能在捅出了那么大篓子之后还能这样嘻嘻哈哈。

“没有一坛酒给你。”最后行刑官生硬道,“断头饭,就这一套。吃完不续。”

陆展星叹道:“那真是好遗憾。本来可以醉着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