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是很可怜,但牵连无辜就是不对。
但恶鬼当前,没人敢说这样的话触江念的霉头。
偏偏柳清音习惯了踩着旁人凸显自己,这次习惯性这么做,然而江念是怨气深重的女鬼,如何会惯着她?
柳清音捂着脸,柔柔弱弱的哭泣,眼中凝满了怨毒。
她不信苏檀制衡不了这只水鬼,偏偏对方就是看着江念出手。
以为毁了她的脸,宋庭琛就会多看苏檀一眼吗?
做梦!
江丞相惊得后退两步,十指深深陷进掌心,全然没想到,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儿,在死后,竟会变得如此难缠。
江鹤眉眼颤动,摆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眼眶湿润,无比痛心地看着江念,整个人险些晕厥过去。
“念念……”
他声音颤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近十岁。
“爹爹不知你竟然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我可怜的女儿”
江鹤身子骤然倒在地上,先前意气风发位高权重的一个人,此刻仿若行将就木,连带着一直挺直的背脊都弯了下去。
“我可怜的念念”
白雪落在江鹤身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江丞相,对着苍白的天空,发出痛苦的哀鸣,“对不住念念,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竟叫你遭了那对母女的毒手!”
江念冷眼看着江鹤,唇齿一开一合,声音无悲无喜,却无端叫人胆寒。
“是吗?江丞相,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是真的心疼我,也是真的,觉得马氏母女狠毒吗?”
江鹤脸上的泪水还未散去,他怔怔地看着江念,忽然悲戚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念念,你……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啊。”
“你还记不记得你娘是什么样子?她年轻时,便是你这样。”
江丞相一声呜咽,“可……可我竟,竟连我和她唯一的女儿,也没护住……”
“念念,你当时疼不疼?”
江念眼泪啪嗒一声砸进湖水里,怔怔地看着江鹤,手心却攥紧。
“疼……”
江念的声音带着迟来的委屈,呜呜咽咽地道:“阿爹,我好疼!”
“他们都骗我,都想我死,还拿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阿爹,没有人疼我,连凌然也骗我,阿爹,我好疼啊!”
她一声一声喊着阿爹。
一声一声喊着我好疼。
倒叫旁观者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其实抛开她是作恶多端的水鬼不谈,江念本质上,却是一个至死都无人疼爱的小姑娘。
苏檀静静垂下眸,望着冰凉的湖水,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呜呜呜……”
柳清音脆弱的声音响起,捂着伤口,红着眼睛看向宋庭琛,哽咽的声音夹杂着风雪,“庭琛哥,我想我阿爹了,如果我阿爹还在,此刻他定然也会问我,疼不疼……”
宋庭琛心口微微发紧,柳清音的父亲是为救他而死,若非是因为他,她也不至于如此孤苦无依。
宋庭琛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不管他如何说,柳清音的爹娘都已经回不来。
他只得默默拍了拍柳清音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他的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苏檀那边。
苏檀也是失去双亲的姑娘。
只是此刻,苏檀只是静静望着河底,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宋庭琛到底收回视线,眸光无悲无喜。
苏檀是喜是忧,与他无关。
“爹爹……”
江念声音哽咽,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江鹤,看着她的生身父亲,不肯错过他眼底的半分情绪,“爹爹愿意为我报仇吗?”
“我死的那样凄惨,马氏母女如此害我,爹爹既然心疼我,可愿意为我报仇?”
江鹤十指紧紧的抠着地上的白雪,眉目苍凉。
沉沉的怒气和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