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庆隆帝长了眼睛,也不至于对许春雪的苦难视而不见。

苏檀掀了掀薄唇,这位皇帝素来爱面子,若是实话实说,只怕庆隆帝又要来一出雷霆之怒了,“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许姑娘,总是还念着几分夫妻情分。”

“不那世子落一个宠妾灭妻的坏名声。”

“谁知世子却不愿给她留退路。”

哪里是许春雪自己不愿意说呢。

分明是庆隆帝打一开始就没有给许春雪开口的机会。

她只不过求了一句和离,那兴国公府世子便火急火燎的堵了她的嘴。

庆隆帝更是觉得,许春雪一届农女能攀得上兴国公府,已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要是再敢求什么和离,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故此,这位高高在上成日里将爱民如此挂在嘴边的君主,压根就没有再给许春雪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就叫人将许春雪拖了出去。

堵上了受难者的嘴,不给受难者开口的机会。

如今却要反过来问一句,为何当时不说。

苏檀也是觉得啼笑皆非。

庆隆帝却觉得,是那许春雪自己优柔寡断,犹犹豫豫妇人之仁,这才错过了开口的机会。

从来就与他无关。

庆隆帝余怒未消,神色仍旧是紧绷着的,“兴国公府世子那个混账东西,竟然真的叫人取了许氏的血?”

苏檀摇头,“眼下倒是还没有,只是叫人先将世子夫人关了起来,不过……”

苏檀叹息一声,面露出几分悲悯,“不过再有一个时辰,兴国公府世子便会经受不住怨鬼的挑唆,生生叫人将世子夫人捆起来,割肉放血。”

“有一就有二,世子夫人从前原是身子健壮连狼都敢杀的奇女子,如今却被磋磨的不成样子,再过不久,竟是连性命都快没了。”

“而如世子夫人这样的可怜人,也远不止一个。”

“陛下,若您下旨,臣女必当立刻前往兴国公府诛杀怨鬼。”

她这么说,庆隆帝又还有什么好回绝的呢。

若只是只有许春雪一个人糟难,庆隆帝或许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许春雪从前长于乡野,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女,能够来到京城,当了几年的世子夫人,享了几年的荣华富贵已是她祖上冒了青烟。

即便过不了多久之后就会陨命,细细算起来,庆隆帝也仍旧觉得,这对于许春雪来说是十分值得的。

毕竟,世人总说若是愿意富贵潇洒个两三年,便是立时死了,也是甘之如饴。

可偏偏,苏檀嘴里的那个怨鬼盯上了这世上所有的有夫之妇,竟然是想要叫这世上的正妻,全部都死于非命。

若仅仅只是死于非命也就罢了。

可偏偏,女子恨死之后怨气极重,稍有不慎,便会生灵涂炭,连他这个做皇帝的,甚至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这霜雪没有降落到庆隆帝身上时,他自然不将旁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只觉得天底下哪有不死的人,生灵涂炭的场面未曾摆在他面前,他就可以当一个睁眼瞎。

可以一直不闻不问。

如今自己的皇权和自己的性命都即将受到威胁,他自然不能够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庆隆帝立刻下旨,让苏檀前去兴国公府,顺便还带上了他御赐的和离圣旨。

倒是宋庭琛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这世上怎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发妻?”

“苏檀,你当真没有说谎吗?”

昔年,虽然京中那些贵人,提起许春雪时,态度多有轻蔑,总是看不上对方出身不高,却偏偏攀上了这样泼天的富贵。

却也不耽误他们,着实羡慕许春雪能独得世子恩宠。

那些年,许春雪和世子,可谓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怎么到了如今,那兴国公府世子就成了可以为着旁人全然罔顾发妻性命的薄情寡义之辈?

便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