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分她的心。

侍从心头一梗，哪里见过这么狠心的母亲，气得脸都扭曲了一下，忍不住拔高了自己的声音。

“小公子病的都快醒不过来了，你身为母亲就不打算去看一下吗！”

“嘉懿县主，小公子还只是个孩子！”

“比起太医，他这个时候更希望有生生母亲在他旁边照顾！”

侍从说着，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声音更是哽咽，“您知道吗？早在京城的时候，小公子被柳清音那个歹毒的夫人捅了一刀。”

“差点没有醒过来，您但凡心疼他，此刻就应该……”

侍从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苏檀吩咐人丢了出去。

她没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继续源源不断的，为眼前的小姑娘输送着灵力。

这小姑娘的五脏六腑伤的太严重，一路逃难过来，她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又是挨饿受冻，有时候为了抢一口吃的，也被打得头破血流。

甚至，还要防着有人盯上她，把她煮了吃。

这姑娘，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她，本不该是什么短寿之人。

苏檀闭了闭眼，继续为小姑娘输送着灵力，五脏六腑勉强愈合，小姑娘噗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吐出来的，还包括之前的那些碎肉块。

她迷茫的睁开眼，就看见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苏檀，指尖萦绕着金光，那股金光正在往自己体内钻。

小姑娘虚弱的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苏檀，“你……你是仙女姐姐吗？”

皇上没派人来救他们，但是天上突然出现了仙女吗？

小姑娘的眼眶发酸，忽然就扁了扁嘴，委屈的哭出了声，“仙女姐姐，我……我阿奶，阿奶被饿死了，尸体……尸体被人吃掉了。”

阿爹当时含着泪，让她喝汤。

可是她不想喝。

阿爹就红着眼眶给她灌下去。

灌下去之后她又呕出来了。

“呜呜呜仙女姐姐，为什么……人为什么要吃人……”

“我不想吃人……我不想吃我阿奶，爹和娘也不想吃阿奶，可是爹和娘说，如果不吃的话，阿奶就白死了……还说我们也会跟着阿奶一起死……”

小姑娘哭着说出这几句话，一边说还一边咳嗽，直将五脏六腑的碎肉块全部咳了出来。

苏檀心中发堵。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原本……原本不必死那么多人的。

她伸出手，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垂下眸闭了闭眼，“对不住……”

“是姐姐来晚了。”

倘若她能来的早一点，或许就能早点传信到京城。

或许就不必死这么多人。

小姑娘窝在苏檀怀里，声音闷闷的，可她虽然年纪小，但她不是是非不分，她懂得好赖。

“不……不是仙女姐姐的错。”

“是……是皇上。”

小姑娘纯澈的眼眸里涌现出几份恨意。

她还小的时候，就听见旁人说皇上是好皇上，说他爱民如子。

说他把天底下穷苦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可是自打雪灾发生后，他们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皇上让人来救他们。

反而是等到了加重赋税的消息。

苏檀说不出任何替庆隆帝开脱的话。

这一次若非是陆知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件事捅了出来，让庆隆帝下不来台，这赈灾粮食，只怕要等到百姓都死绝了才会被送到。

苏檀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肩，微微叹息一声，“先睡吧。”

“你现在还需要先睡一觉，乖，你的身子骨还没好。”

小姑娘现在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心里头有再多的恨，有再多的怨，都得养好身体再去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