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愠怒,甚至头一次卸下了温软的面具。

是她这个公主太过有名无实,所以即便到了阑州,也有人可以这么不尊重她,可以当着她的面,倒掉她苦苦寻来的坐胎药!

陆瑶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堵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

凭什么!

凭什么不管是谁,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欺负她!

明明她才是金枝玉叶!

明明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公主!

“珍珠,把她给我带下去!”

陆瑶眸中浮现出几分戾气。

然而珍珠却眼中含泪,跪下来抓着她的裙摆,哽咽地道:“殿下,这药您分明每次喝了都会不舒服!”

“何苦……何苦还要再喝呢?”

珍珠承认,自己在看见苏檀将药倒掉的时候,眼眸深处,竟然浮现出了几分庆幸。

甚至,她都是故意将这药端来的,就是希望有人能发现,这药有问题。

“珍珠,连你也要这么对我?”

陆瑶身子晃了两下,眸中浮现出几分难以置信,珍珠是她带来的陪嫁丫鬟。

在吃人的深宫中,就珍珠对自己是真心的。

可是……

可是现在,就连珍珠也帮着旁人欺负她吗?

珍珠声音沙哑,抓着陆瑶的裙子,近乎苦苦哀求。

陆瑶眼眶湿润,有一瞬间的失神。

“公主,如果我说,这药您喝了,会香消玉殒呢?”

话说出口的刹那,陆瑶瞳孔狠狠紧缩,瞠目结舌地看着苏檀,唇齿发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坐胎药,她喝着怎么会死?

苏檀莫不是在危言耸听?

苏檀眉头紧拧,摇摇头,只道:“我好端端的为何要倒掉公主的药?不过是因为这公主喝了会损伤玉体。”

“公主殿下,我不知陛下有没有差人告诉你,我此次过来,本就是为公主排忧解难。”

“于我而言,公主的安危是第一要事,旁的都要往后稍稍。”

“殿下,这药,您不能喝。”

陆瑶浑身发凉,她缓缓抬起双眸,只觉得身子一阵失重,一种眩晕感席卷全身,她木愣愣地看着苏檀,声音发颤,“苏檀,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这药不能喝?”

北风卷带着几分寒意,几乎要将陆瑶侵蚀,陆瑶身上几乎被寒冷所裹挟,她一瞬一瞬地看着苏檀。

“这药……这药拿回来的时候,有过好几次,我喝了都会腹痛难忍。”

当初见她求子心切,严老夫人特意托人去寻了这一份做胎药。

但每每喝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几乎都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后来……”

顿了顿,陆瑶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珍珠身上。

珍珠摇摇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后来奴婢怀疑这药兴许是被人动了手脚,公主才会每每喝着都身子不爽利,奴婢悄悄将药渣带出去让大夫看了。”

“也将那药方抄录了一份,只是……只是不论是药方还是药渣,大夫都说没有问题,药材上的方子都是顶顶好的,也确实是对妇人好的做胎药。”

那时,公主还说她是杞人忧天。

也说她这行径多少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珍珠百口莫辩,好在这事儿是瞒着严家人的,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这些东西。

“珍珠从前也问过,为何这对妇人好的坐胎药本宫喝着会腹痛难忍,那时候,大夫似乎是说,概因本宫幼时身子孱弱落下了病根,后来也未曾好好休养,这坐胎药有调理身子的作用,若说有些腹痛的症状也是正常。”

究竟真相是不是如此,陆瑶也不清楚。

只是大夫都是这般说的,她也就这么信。

然而这药,她喝了那么多年,她的肚子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