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听着，摇着扇子的动作慢下来，她抬起眼眸，看着面前明显与自己仅有一纸之隔的人。

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竭力克制的杀意，察觉他似乎越来越想撕破那点遮掩的冲动，斟酌片刻后，不想再刺激他，缓声道：“我有正事。”

“什么事？”

“我要留他开阴阳衍仪灯。”江照雪耐心解释。

裴子辰却已经提前猜到一般，冷眼盯着询问：“怎么开？”

“此灯需阴阳相合之灵力……”

“我不可以吗？”

这话出声，江照雪扇子停住，她平静抬眸，裴子辰心上一跳。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江照雪说出什么绝情之词。

然而江照雪盯他片刻，却是轻笑起来，似是奇怪询问：“你一个弟子，怎么可以？”

这话让裴子辰一刺，他心中清楚知道，江照雪说得没错。

若他与江照雪当真开了此灯，如何同所有人交代？

不管他在幻境里做过什么，不管他在梦境里做过多少，不管他有没有那根姻缘绳，假的就是假的。

沈玉清是她的夫君，他是她的弟子。

哪怕他是个陌生人，都比此刻离她更近。

裴子辰盯着她，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江照雪不忍转眸，用扇子轻拂开他，从纱帘后走出去，给自己倒了茶水，坐到椅子上，平静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受欺负，但我自有我的打算。”

裴子辰站在纱帘内，两人静默许久，江照雪终于道：“收起你的鸢罗弓，出去吧。”

裴子辰知道僵持并无意义，他深吸一口气，干脆转头掀开纱帘，取了鸢罗弓，淡道：“师娘既然要开阴阳衍仪灯，那弟子便不多打扰，今夜弟子会为您和师父守夜。”

说着，裴子辰转眸看她，强调道：“弟子就在门外。”

江照雪一愣。

裴子辰快步而出。

等反应过来后，江照雪不由得道：“他……他威胁我？”

阿南“呃”了一声，江照雪想不明白：“他哪儿来的底气威胁我？！”

“大概是你手上那根姻缘绳给的底气吧。”

阿南实话实说，这话让江照雪一愣，一时有些心虚，尴尬笑了一声，只道：“惯得他。”

而裴子辰大步回到房间之后，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冥坐在一旁，看着《太上感应篇》，瞟了一眼他的样子，便知他在做什么，淡道：“让你杀你不肯杀，那要不要抢一抢？”

“和你没关系。”

裴子辰转身欲走，冥突然开口：“她还抱过我呢。”

裴子辰脚步一顿，冷眼回眸，冥好奇看他：“她抱过你吗？你跟着她的时候应该十七岁了吧？男女有别，按你的性子”冥笑起来，“她应当没抱过你吧？”

“你再多说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

裴子辰懒得理会他，换了件衣衫，转身往外。

裴子辰去换衣服时，沈玉清回到房间。

沈玉清入门刹那，脚步一顿，他敏锐抬眸，又只察觉慕锦月的气息。

他总觉有什么不对，却又不太确定，只能转头看向旁侧坐着的江照雪：“方才谁来过？”

“你的宝贝弟子啊。”

江照雪阴阳怪气，沈玉清一顿。

他不欲与她争执，抬手一挥，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沈玉清坐到椅子上，他似是在忍耐什么，江照雪抬眸看他，直接道：“今夜子辰守夜，等会儿他会过来。你今日想问什么？”

“没什么。”

沈玉清听她说起正事，竭力收敛了情绪，只道：“你当真要用阴阳衍仪灯？”

“不错。”

“此灯消耗灵力巨大，”沈玉清劝说道，“一个迷阵，你再看几日，找到阵眼便出去，何必如此浪费灵力？”

“因为咱们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