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们回到幻境他们居住了四年的房屋，裴子辰给她做饭，满满当当做了一桌的鱼。

红烧鱼，清蒸鱼，剁椒鱼，凉拌鱼皮，香煎小黄鱼……

不同的鱼，不同的做法，他做了一大桌，微笑着坐在她对面，温和道：“我知道你喜欢吃鱼，做了一天呢，来尝尝。”

江照雪就在梦里吃鱼，鱼是做得真好，她是吃得真饱。

等吃完之后，裴子辰又给她揉肚子，只是揉着揉着，就不知道揉到哪里去。

一夜都在问她，师娘，我做的鱼好吃，还是师父的鱼好吃啊？

她不想说话，裴子辰不依。大约也是做梦，梦里的人比裴子辰脾气坏上许多，一边哄一边问，等到最后，江照雪终于认输，轻颤着道：“好吃，你的鱼最好吃。”

得了答案，裴子辰低笑，最后还是只在她耳边，轻声道：“记得想我。”

音落之时，江照雪猛地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她在黑夜里大口大口喘息着，身上黏腻，整个人仿佛被汗水浸透。

阿南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疑惑道：“你怎么了？”

“不对……”

江照雪立刻意识到：“不太对。”

“什么不对？”阿南茫然。

“我又梦到裴子辰了。”

江照雪看着床顶，不可置信道：“我这两天都在梦到他。他手里有灵虚扇，那玩意儿擅神魂之道，他是不是入我梦了？”

“嗨，你想这么多。”

阿南翻了个身：“说不定是你自己心虚亏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而且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阿南提醒她：“你都这么一二再而三拒绝他了，人家男主角自尊心很长的。现在肯定就算有点心思也只把你当师娘了，洗洗睡吧你。”

江照雪被阿南安抚，觉得也是。

而且，不管是她自己心生杂念，还是裴子辰入梦，她好似也都不能做什么。强行拒绝他入梦，那就等于让他知道她发现了此事，一旦撕破了这层纸，她就得回应，生硬拒绝，裴子辰万一心灰意冷要走，她也不可能让他走。不拒绝，那更是荒唐……

左思右想，江照雪觉得，阿南说得甚是，肯定她自己多想了。

既然她想太多，那就必须和裴子辰拉远距离，少点接触，可能就想得没这么多了。

江照雪暗暗下定决心，裴子辰则在清醒之后，便去裴子辰去净室洗了澡。

穿好衣衫从屏风里走出来时，冥已经起身，他坐在小榻上，看着走出来的裴子辰，冷声提醒：“今天的鱼是你师父做的。”

裴子辰冷淡扫他一眼，躺到床上：“我知道。”

所以他做了一晚上的鱼。

她喜欢吃多少就吃多少，别吃到别人桌子上就行。

两人各怀心思，等第二日正午见面，裴子辰恭敬行礼：“师娘。”

“嗯。”江照雪冷淡点头，裴子辰一顿。

冥从他身后走过，瞟了裴子辰一眼，带了几分笑意，压低声道：“她不要你了。”

裴子辰冷淡看他，提步往内。

众人一起吃饭，裴子辰和慕锦月站着，冥当客人，和沈玉清江照雪同桌。

冥个子生得很高，但却很瘦。之前他穿得都是杀手穿的劲装，衣袖极窄，今日换了常服，一拿筷子，衣袖便滑落下去，露出满手的伤痕。

江照雪一愣，不由得道：“你怎么手上都是伤？”

“身上也是。”冥眼眸一抬，直接问，“要看吗？”

这话让沈玉清皱起眉头，裴子辰也面露不满。

江照雪察觉少年尖锐，笑了笑道：“不用了。就是问问你一个小孩儿……”

话没说完，江照雪便意识到，他不是一个小孩儿，他是一个杀手。

能在这个年纪当一个杀手，过得必然不是寻常日子。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便只能主动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