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一听这“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便觉裴子辰书没读好，报恩是这么用的吗？

她立刻解释道：“我对你没多好……”

“当年落崖之后，弟子本心存死志，”裴子辰说起当年，把江照雪的话堵住，慢慢悠悠，“您那时候和我说，您是命师，可以为我改命，我一直以为，救我，是因师娘是对每个人都是如此，但今日看师娘拒绝为李修己改命，弟子想……”

说着，裴子辰抬眸看向江照雪：“弟子应当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江照雪动作僵住，一时不敢多言。

裴子辰笑笑，似乎很是高兴，低声道：“师娘待我好，我知道的。我与师娘乃生死之交，师娘便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想要的，也只是师娘过得好。昨夜是弟子误会了些许事宜，冒犯师娘，还请师娘见谅。”

“嗯……无事。”

江照雪含糊开口，裴子辰瞧着她的模样，目光温和：“师娘放心，我不会做让师娘为难的事情。”

“那就好。”

江照雪心不在焉点头，裴子辰看她片刻，便低下头去吃馄饨，看上去似乎很是高兴。

江照雪知道他是因为知道自己被特殊对待，可一想他被特殊对待的理由，江照雪便有些胸口发闷。

她是改变不了别人的命的。

她唯一能改的，只是和自己相关的，也就是如今不救李修己，是因为李修己与她无关。

而当年救裴子辰，是因为，她在救自己。

她从来不是想救他。

想到这一点，看着面前人高兴模样，江照雪更觉愧疚。

裴子辰察觉江照雪目光，疑惑抬眸，不由得道：“师娘？”

“哦，”江照雪回过神来，“没什么，赶紧吃，吃完买衣服。”

裴子辰得话应声，和江照雪吃了馄饨，便一起去街上买东西。

一切事宜都在准备，江照雪也没什么要做的，便干脆和裴子辰在街上逛了起来，等到入夜，裴子辰才大包小包提着回去。

虽然有乾坤袋这种东西，但江照雪在人间还是喜欢当个人的感觉，看着满满当当的物件，她颇有成就感，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李府院子，刚一进他们四人居住的合院，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江照雪和裴子辰一愣，转眸看去，便见沈玉清坐在大堂。

大堂房间桌面布满了菜，沈玉清白衣金冠，冷眼看着他们。

冥坐在他旁侧，淡淡扫了江照雪和裴子辰一眼。

慕锦月站在他身后，神色忐忑，朝着裴子辰挤眉弄眼，似乎是在传递什么。

裴子辰抱着东西，表情冷淡下来，却也懂事后退，恭敬行礼：“师父。”

江照雪看着满桌的菜，有些诧异：“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这话出来，气氛更冷，沈玉清气息明显乱了几分，在桌下暗暗蜷指成拳，胸口闷痛。

冥用筷子敲着桌面，慕锦月见状，赶紧解释：“师娘，师父是在等您回来一起用膳。”

“哦……”

江照雪反应过来，随意摆手道：“我吃过了，你先吃吧。”

“你吃什么了？”

沈玉清打断她，似是竭力隐忍。

江照雪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回道：“馄饨，烤羊排，还有卷饼。”

“这些有什么好吃？”沈玉清压着声，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评价道，“馄饨卷饼市井之味，难登雅堂，烤羊排味重性燥，不宜进食。家中又不是没有珍馐，非要去外面偷上一嘴才算爽快？”

他这话明显是憋了又憋，实在有些憋不住，但又不想起冲突，于是越发阴阳怪气。

江照雪懒得理他，骂了一声“有病”，便提步上了台阶，往自己房间走去。

只是往大堂门口一过，她突然注意到什么，忍不住又倒回来，目光落到桌面红烧鱼上。

她动作有些太过明显，裴子辰和慕锦月都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