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说着，压着他的手往下。

沈玉清感觉恐惧从心间泛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他轻轻喘息着，凭本能感觉他不能这样做。

可他能怎么选？

慕锦月不能死的，至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此刻。

他不能让她死。

可他还是挣扎，他忍不住轻唤她的名字，仿佛是在寻求一点安慰：“江照雪……阿雪……”

可她硬生生压着他的手，逼着他一点一点往下，他从未感觉到她这么大的力气，他感觉她拉着他，走在一条铺满了曼珠沙华的血色之路上。

他回不了头，不能回头。

只增在他的手压在伤口那一刹，骤然提声：“瑶瑶！”

痛楚从腹间一瞬传来，疼得江照雪脸色瞬白。

也就是那一刹，远处等候在河岸桥头的裴子辰提着一盏尾生抱柱的花灯，遥望天色，而后他手上姻缘绳红光骤骤亮，灼烫着他的皮肤，仿佛是在急促提醒什么。

裴子辰愣了片刻，立刻用命侍契约尝试感应江照雪，可在尝试刹那，他才终于发现没有！

他感觉不到江照雪，反而只有姻缘契在疯狂闪烁着，似是有一条无形的红绳拉扯着他，指引着什么方向。

裴子辰呆愣只有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江照雪出事了，一定是江照雪出事了！

他朝着自己被牵引的方向，一路急奔而去。

与此同时，就在慕锦月伤势完全转移到沈玉清身上，江照雪彻底与沈玉清共同分担刹那，一个声音从高处响起，带着笑意，平静道：“天道无常，赌运于天，乾坤大吉，山河钟”

不等那人开口，江照雪毫不犹豫与那个“破”字一起，将山河钟急急收回！

宋无澜，果然是宋无澜在埋伏！

现下她和沈玉清都受到重伤，这正是宋无澜毁掉山河钟最好的时刻，她不可能让宋无澜毁了她的护身法器，只能将山河钟强行召回。

但山河钟一收，外面一直等待的信徒便瞬间扑涌而至。

沈玉清当即将慕锦月收入乾坤珠中，随后一把拉过江照雪护在身后，朝着人群一剑劈去！

然而没有灵力！

江照雪和沈玉清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他们根本无法动用灵力！

“往城门走！”

江照雪立刻反应过来，急声道：“这里有绝炁阵！”

强者的绝炁阵会限制修士灵力运转，绝炁阵内的修士和凡人无异。

以沈玉清和她的灵力，宋无澜的绝炁阵不可能困住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强行破阵。

可现下不同，慕锦月的伤势完全针对她和沈玉清，那一剑的位置刚好封住了沈玉清气海，沈玉清如果没有疗伤不敢强行调用灵力；而枯灵草又激发了她的火毒，她也自顾不暇。

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此处。

绝炁阵内，他们用不了灵力，其他人也用不了，哪怕是设置阵法的宋无澜，所以他必须先破山河钟，再开绝炁阵。

这恰恰是她和沈玉清的机会！

不用她说，沈玉清也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她一路且战且行。

这种日子他们年轻时候过得多，那时候他们灵力低微，经常被追得抱头鼠窜。

沈玉清每次都是这么拉着她，无论前方有多少人多少妖，他都会拼死护着她。

他拉着她一路城门过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江照雪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捂在腹间，腹部一直在流血，感觉火毒开始蔓延在奇经八脉，疼得她浑身发冷。

一开始她还能坚持骂人，骂宋无澜，骂沈玉清，骂慕锦月，把这批人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一遍。

等后面她便疼得几乎没有意识，只知道低声喃喃：“裴子辰……时苍……”

沈玉清见她情况不对，知道不能再走，便抱着她往巷中一滚，将她堵在一个角落一推，急道：“阿雪……”

“裴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