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首去,见得与靳玄野一模一样的眉眼后,面无表情地道:“那老不死的在何处?”

话音未落,他业已下了床榻,剑指赝品。

此番他确信自己并不在幻境之中,且这房间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那么眼前这赝品究竟是甚么东西?

见对方不答,他将其左臂齐肩砍下,接着是右臂、左足、右足,直至将其削成人棍,淌了一床榻的血。

“靳玄野”可怜兮兮地道:“娘子,好疼呀。”

陆厌再次问道:“那老不死的在何处?”

“靳玄野”答非所问:“娘子不是心悦于我么?”

“嗯,我心悦于靳玄野。”陆厌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心悦于靳玄野,是走火入魔之故也好,是一夜夫夫百日恩之故也罢,总而言之,他心悦于靳玄野,诚如靳玄野所言,他仅能被靳玄野勾起情.欲。

仇大夫曾说过不少妇人一旦身怀六甲,欲.望会远胜从前。

仇大夫因此耳提面命地叮嘱他不许纵欲,以防伤及胎儿。

不过靳玄野不在左右,他连自.渎都未做过,可谓是自律禁欲。

“可你不是靳玄野。”他收起思绪,淡淡地道。

虽然没了四肢,“靳玄野”竟是从床榻跳下,蹦到了陆厌面前索吻。

陆厌偏过首去,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是靳玄野。”

人棍充耳不闻:“你怀着我的种,却不肯被我亲,莫不是打算给孩子找个便宜爹?你这三心两意的贱人!”

想必问不出甚么来,陆厌懒得再同其废话,干脆利落地将其砍成了肉泥。

须臾,这肉泥复又长成了“靳玄野”。

这手法与观世音像如出一辙,无趣得很。

现下他并非身处幻境,将赝品身上的傀儡丝砍尽,肉泥便长不成“靳玄野”了。

少时,他瞥了眼现出原形的灰毛老鼠,换了间客房。

至此之后,那老不死的再未将活物变作靳玄野。

又半月,时值中秋,因为杀了一伙占山为王的匪徒,陆厌受县太爷相邀,与百姓同乐。

他一面饮着桂花酒,一面瞧着载歌载舞的男女老幼,直觉得愈发寂寥。

“九霄仙子。”

“陆公子。”

时不时地有人来敬酒,以示感谢。

陆厌酒量尔尔,不敢多饮,一则对胎儿不好,二则生怕醉酒,意识混沌,不慎着了那老东西的道。

由于他寡言少语,敬酒之人皆说不上两句话,便自觉地走了。

只县太爷话太多了,不断地夸赞自己的长女是如何如何得宜家宜室,末了,还让长女来向他敬酒。

他抬首望向含羞带怯的妙龄少女,不及说话,那妙龄少女竟已将手中的桂花酒一饮而尽,继而直白地道:“陆公子认为我如何?”

他不假思索地道:“谢姑娘美意,恕我消受不起。”

妙龄少女脸皮薄,适才借酒壮胆,鼓足了勇气,闻言,伤心地走了。

县太爷一指周遭的少女们,道:“恩公若是看不上小女,这些姑娘可有能入眼的?”

陆厌心知县太爷是想借由姻缘将自己留下来,以免再生匪患,索性坦言道:“我乃是断袖,不喜女子。”

此言一出,少女们全数面露错愕。

陆厌提声道:“我确是断袖,并非可托付终身的良人。”

少女们不是失望离去,便是不死心,凑上来敬酒。

县太爷在短暂的震惊过后,道:“本县多得是青年才俊,陆公子如若愿意大可挑上一挑。”

在陆厌眼中,再多的青年才俊加起来都及不上靳玄野。

于是他摇了摇首:“不必了。”

县太爷还要再劝,陆厌却已不知去向了。

自从靳玄野拜入九霄门,年年都陪着陆厌过中秋。

是以,陆厌习惯了有人一道过中秋,才会答应县太爷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