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走来走去在做什么?”

“消食啊。”易思龄面不改色,又带着无辜:“我早饭吃好饱。”

易乐龄无奈地闭眼,这女?人为了保持身材,早上?只喝了半杯美式。

五分钟后,门口终于?传来动静,大妗姐过来请准新娘出去与大家见面。在房里关了许久,出来竟然有种空气更清新的错觉。易思龄到底见过大场面,高跟鞋迈得稳健,明艳的脸上?笑?容得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掌心的汗意弄脏旗袍,只用?手指拎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喜扇。

从电梯里出来,就?闻到了糖水汤圆的味道。家里的厨房早早煲好了几大锅糖水,用?来招待男方来的客人。

糖水寓意着甜甜蜜蜜,幸福美满。

“新娘子?来咯!”

吃着糖水的众人都纷纷望过去,谢浔之?心神微动,不疾不徐抬眼。

易思龄穿着大红旗袍,一对绣金凤凰从裙摆盘旋至腰身,举着喜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分外明媚的眼睛,饱满流畅的额。长发挽起,插一对金步摇,流光四溢的金,衬她?雪白的皮肤。

今日的妆是新娘妆,看上?去如此动人。

易思龄走到谢浔之?身边,没有看他,眼眸静静垂着。距离很近,谢浔之?能看见耳针穿过她?细小的耳孔。

“新人吃糖水!一辈子?幸福恩爱,甜甜蜜蜜!”

谢浔之?接过喜碗,吃了一个汤圆,随后舀一勺,喂到易思龄唇边。

易思龄这才?不得不看他一眼。这一眼让谢浔之?形容不出来,像是嗔怪,像是撒娇,又像是羞恼。

他想问?一句,聘礼满不满意,但没问?。

不满意她?大概看都不会看他。

“哟,今天?开始就?是准新娘了,害羞什么啊,快把汤圆吃了!”

一旁有人起哄,催促。

易思龄轻微地嘟了下唇瓣,到底张开,很优雅地吃下这一颗软糯甜蜜的汤圆。红糖芝麻馅在舌尖融化。

接下来的流程,两人要在婚书上?按手印。倒是挺像卖身契,易思龄觉得很好笑?。婚书放在盒子?里,由谢温宁端过来。

红色织锦卷轴展开,拓着一行行遒劲又整齐的字,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易思龄小声赞叹:“这手字真漂亮。”

谢浔之?看了看她?,在一片吹拉弹奏的热闹声中说:“我写的。”

易思龄:“……”

她?轻轻瞪他一眼,又没问?他。

谢浔之?唇角抬了抬,手指去沾印泥,随后按在落款人谢浔之?三个字之?下。没有犹豫,很利落,但也不算特别?激动,只是慢条斯理地按下手印,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做完这一切,他温沉的目光落在易思龄身上?,比她?高,因此目光是淋下来的,和风细雨般温煦,但易思龄知道,他温和归温和,是有脾气的,也是有棱角的。

但他没有真正生气过。他的棱角到底有多割手,底线到底在哪,她?没试到过。

就?是到了这一刻,她?对他还是知之?甚少。她?对他的了解,怕是只有他这个人的十分之?一,尚未到。

真嫁啊?易思龄。

思绪莫名离奇起来,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神了。人总是喜欢在临到终点的最后一刻犹豫,徘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奇怪的很。

谢浔之?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不知她?如此失魂是想什么,以为她?还有任何顾虑,无奈叹气,只能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那方龙泉印泥旁。

微俯身,和她?贴得很紧,高大的体格好似笼着她?,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你再犹豫,我会很没面子?。”

他语气如此温柔,令她?颤栗,但动作?是不容置喙地,强势地,握住她?的手指,深深印下去。

易思龄看着那两枚鲜红的手指印,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