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栗背对他,对面的是陈语桐,还有?位身着红黑工作服的快递员。

他们的脚边,陈放着散乱的纸张和胶带。

那?瞬间,喉咙深处仅存的一根氧管被极速抽离,沥青黑的窒息倒灌进来,脚下的砖地在倾斜。

原来他从没有?过自留地。

原来他已经被世?界判处死刑。

片刻,陈语桐起身,将手里封实的两只快递盒交给?小哥。

她率先瞟到外面的男生,扯了扯舒栗。

后?者回过头,找到白日?下的迟知雨。他悄无声息地凝视着这边,可能?因为他今天没有?张扬登场,又或者他真的太白皙,日?光他脸上落脚,看起来是没有?温度的。

猫咪铃铛响两声,她与快递小哥先后?走出,目送他驾驶小货车离开,她走到默不作声的男生面前。

察觉到他面色不对劲,她蹙蹙眉:“你怎么?了。”

他不答,反唇回道:“怎么?快递员也在帮忙?”

舒栗往屋内看一眼:“收件前突然来了几个?单,就紧急包上了。”

迟知雨眼神异常宁静:“怎么?不找我?”

舒栗眨了下眼:“我们几个?很快弄好了。”

“你们几个??还有?谁?”

“就我们三个?啊。”

“为什么?不叫上我,”这是一种激动的问法,可他语气格外平淡。他唇瓣微动,在左侧裤兜里摸索半天,没摸到,才回神般从右边取出手机,按开置顶举给?她看:“消息还是上午十点?给?我回了个?早安。”

舒栗不解:“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就没有?打?扰你。”

他轻不可闻地笑一声:“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缺人就找我啊,发条短信打?个?电话很费劲吗?”

舒栗很难阻止自己的神色不变得不可理喻:“打?包不是麻烦事,不要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是你根本想不到我了吧。”

舒栗顿了顿,基本了然地靠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两人离墙边的白色水管近了些,有?流水声在内窜响。她轻声安抚:“你又有?点?分离焦虑了是不是?轻松一点?,我们不见面的时间,你可以规划一下出国后?的日?常,这样不容易失序。”

迟知雨抽回手:“别给?我戴帽子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我要出国了,你觉得我派不上用场了,在一步步脱离我。”

舒栗留神地听着,惊异于他为何吐出这样的结论:“你为什么?要往坏处想?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是吗,”男生勾勾唇:“那?我怎么?觉得,你的生活里全是工作了,那?天”

他顿声,指了指门内某一角:“我在那?坐了一下午,你都没怎么?回头看过我。”

舒栗胸口浮动一下:“好吧,那?天下午我确实有?点?生气,你都在墙角打?瞌睡了,我劝你回去,你偏要留下来,你当时也在跟我较劲吧。”

迟知雨鼻子开始酸胀和发烫:“所以就是不需要我啊,明明能?安排我一起,你却不愿意。今天被我逮到了吧,随便一个?外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如果她需要他,如果她把他叫过来,他就不必回家,不用经历那?里的一切,也不用遭逢这里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世?界,就不会急速地龟裂。

他也不至于在这个?午后?,被接连放逐两次。

“我没有?不愿意,”舒栗担忧地盯住他,再度发问:“你今天怎么?了?”

迟知雨跳开她的注视,久积的负面情绪,像不断翻腾的灰色泡沫,充盈他大脑,从他嘴巴漫出去:

“没怎么?,我只是想要个?说法。先是搬出去,然后?找仓管,再取消我们一半的见面时间,前天直接赶我走。接下来还有?什么??舒栗?”

他很久没连名带姓地叫她了。

还是这种掺杂着攻击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