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似乎随着身体变小也同样变得潦草,但画工不变。

一个十分生动形象的幼年蒋宝缇,旁边是一个和她同样稚嫩的小男孩子。与她不同的是,他拥有着一张立体的长相,鼻梁高挺深邃,眼眸是清透的灰蓝色。

给kroos的一封信。

宗钧行的手指在上方轻轻抚摸,片刻后,他笑着低下头,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身上的西装半褪,领带也在刚才被扯至松散。其实他有些疲惫,心理上的疲惫。在这段感情中,他在地位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似乎在任何事情上都保持着运筹帷幄的胜算。

Olive只是一只被他关起来的雀鸟,她长着丰满漂亮的羽毛,却只能被他关在造型华丽的笼子之中观赏。

可实际上,从他真正动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处在了被动的弱势。

一个毫无短板,真正强大的人,其最可悲之处就在于没人相信他会真正的服软和低头。

人们只会认为他在为自己的阴谋布局和盘算。他的每一次低头都是会了获取对方的信任,从而更好更彻底的掌控她。

的确,他可以这样做,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反而更加便捷省事。

比起用真心小火慢炖留下一个人,他更擅长用自己精明的算计让对方对他死心塌地。

如同William,以及他身边的其他人一样。他们对他的追随早已盲目到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的程度。

他大可将Olive也变成这样。对他来说这很简单,甚至比对待William还要简单。

William这种见惯了生死的雇佣兵,他的心理素质和判断能力都比Olive要强大太多。

但宗钧行不希望Olive是在被他驯服之后留在他的身边。他希望这一切的起点是来自于爱。

来自Olive对他的爱。

他将那封信拆开,从书写格式再到内容,明显可以看出是老师留下来的家庭作业。

写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写了她的妈咪,但在末尾加上了他。

因为不写上kroos的话,他会难过的。

他轻笑,冷硬的面部骨骼舒展出一种柔和的弧度。

他将第一张纸放下了,留有他姓名的第二张纸仔细收放在保险箱之中。

里面存放的都是一些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文件和u盘,以及一些无法明说的东西。

唯独这张粉色的信纸,和这些毫无感情的冰冷金属放在一起,显得分外违和。却也为它们增添了一抹暖色。

接下来的时间,蒋宝缇已经没有再去幼儿园了。那位小洋鬼子锲而不舍地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她一通也没接到,通通被宗钧行给拦截了。

蒋宝缇对此毫不知情。她仍旧被困在变小的忧愁之中。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宗钧行对她的容忍度变高了。

他去给她做饭,她想玩会游戏,宗钧行以她今天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为由,收走了她的电脑。

赌气的她抱着他的小腿不肯松手,一屁股坐在他的脚上。宗钧行不为所动,尽量不去动那只被她抱住的腿,或是小幅度的挪动。

他刚从一场会议上回来,身上的西装甚至都没褪下,便来厨房为她做饭。

少油少盐的儿童辅食。

蒋宝缇气不过,上嘴咬他的腿,隔着西裤,他的肌肉硬梆梆的。他没受什么伤,她反倒将自己的牙给磕掉一颗。

愣了一下,看着血淋淋的牙齿掉在地上。松开手,开始嚎啕大哭。

宗钧行单手抱起她为她检查牙齿,轻声安慰:“没关系,你到了换牙期,这是正常的。”

她还在哭,指责起他:“是你弄掉的!”

“嗯,都是我不好。”他并不为自己辩解,将错误全部揽下。

很有耐心,语气温和。替她将嘴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接了杯水让她漱口。然后才找来saya,让她带她回房去换身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