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修,你年少就能入朝,绝境亦能搏得生路,你这么聪明,当年是真的没有察觉到棠宁身上变故,不知道你祖母他们所为,还是你早有察觉却下意识避开真相。”
他声音不高,却如钟鼓炸响在宋瑾修耳边。
“你自私的知道真相难堪,一旦揭穿可能会毁了宋家,冷漠的觉得不过是牺牲一个可有可无的堂妹,就能保全宋国公府一如之前的富贵荣华。”
“你察觉到不对却一直在自欺欺人,明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却宁肯假装不知,只以年少为借口粉饰太平,来保全你所希冀的安宁……”
“我没有!我不是!!”
宋瑾修耳中嗡嗡作响,如同被撕开了所有伪装,鲜血淋漓地嘶声喊叫,可对上萧厌的眼睛时他却是下意识的避了开来。
当年二叔二婶的棺木被送回之后,本该停灵前堂让人入府拜祭,可府中却将棺木放在祠堂,让人严加看守不允任何人靠近,他是曾有过怀疑的。
后来二婶他们匆匆下葬,府里打杀了一大批下人,棠宁昏迷不醒地被带去了别院,然后就“一病不起”,连二婶他们下葬时候都未曾出现。
直到月余后他前往探望时,原本灵动的小姑娘眼神麻木,四肢僵直,像是被去除了灵魂的躯壳,连说话都带着苍白死气。
他记得,棠宁曾经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曾满是乞求地叫他“阿兄”。
他分明是看到了她衣袖滑落时手臂上的淤青,看到她眼里不敢落下的泪水,还有那些奴仆稍稍靠近就簌簌发抖的惊恐。
但是他一句都没有问过。
所有的狡辩之词都堵在了喉咙里,宋瑾修头一次这般清楚明白的直面自己的自私和冷漠,本就苍白的脸上连半点血色都不剩。
萧厌神色淡漫冷清。
“往日你总站在高处,觉得棠宁的委屈不值一提,你总觉得她心狠,一次又一次的说她不该对宋家赶尽杀绝。”
“她只想跟你们撇清干系,你却处处纠缠,总以兄长的身份一边说着你知错了,一边却又抓着她不放。”
“好似你一句错了,她就该放下所有怨憎,委曲求全与你安好,如今就叫你自己也体会一回,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0448章 本督又不是他爹,还管他身后事
萧厌嗓音透着一股嘲讽,眼帘微掀看着宋瑾修,那神色让他浑身僵直。
“本督只关了你五日,你就能生啖至亲血肉,若是将你们关在一起,你想必能直接咬了他们的脖子,茹毛饮血只求活命。”
“人生而自私,你们宋家却格外的恶毒。”
“宋瑾修,你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站在棠宁面前与她说教的人。”
天已入秋,凉风顺着窗扇吹了进来,伴随着萧厌格外冷漠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让得宋瑾修浑身冰冷刺骨。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冰底寒潭,无边无际的寒意要将他吞噬殆尽。
萧厌挥手:“把他解开。”
有人上前解了宋瑾修身上的绳索,萧厌看了他一眼。
“你私劫流放刑犯,伙同二皇子勾结朝臣,案子已经报到了圣前。”
“当年荣大娘子的死你未曾沾手,棠宁所受的那些折磨你也没有直接参与,虽是自私,但也罪不至死。”
“本督不想杀了你脏了自己的手,往后别再出现在棠宁面前,你好自为之。”
萧厌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宋瑾修却猛地抓着棺木抬头:“萧厌,棠宁呢……棠宁为什么不来?”
萧厌脚下没停。
宋瑾修红着眼嘶声道:“是宋家害了她,是我们对不起她,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报仇,她为什么不来……”
门“砰”的关上,萧厌身影消失在屋前。
宋瑾修独自一人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跌坐在棺木之中,嘴里喃喃说着“为什么”。
他宁愿棠宁抓着他愤怒诘问,宁愿她动手发泄过往的仇恨,哪怕她打他骂他,甚至